第49章 大老爷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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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贾珍领着几个仆役兴冲冲朝荣国府行来，不料半道便遇见一辆马车自宁荣街西面儿行来。</p>

贾珍也不曾在意，那赶车的车夫却忽而嚷道：“老爷，蓉大爷、蔷二爷遭了难了！”</p>

“嗯？”贾珍驻足，抬眼瞥过去，这才看出那赶车的车夫旁竟是贾蓉身旁的小厮赖尚文。（注一）</p>

赖尚文哭丧着脸儿不等停了马车便跳将下来，掀开帘栊便露出车厢里哼哼唧唧的贾蓉与贾蔷来。</p>

前文不表，却说这一路上吴海平成心使坏，专挑坑坑洼洼的地方行过去，可把贾蓉、贾蔷颠了个半死。</p>

最后实在遭受不住，赶了吴海平，命贴身小厮赖尚文赶车。这赖尚文也不曾干过车夫的活计，胡乱挥鞭子，起初还好。待进得内城门，那骡子忽而发了狂，横冲直撞径直将车轴给撞断了。</p>

赖尚文撞了个鼻青脸肿，车厢里那俩货更惨，原本只是皮肉伤的贾蔷竟断了腿！</p>

赖尚文只得使了银钱，雇请了一辆马车，是以这会子才到得家门口。</p>

赖尚文简短截说，将内中情由说了一遍。奈何这会子贾珍心思全在请了李惟俭医治秦可卿这事儿上，哪里耐烦理会这起子事儿？</p>

当即皱眉呵斥道：“好畜生！素日里惯会招惹是非，此番如何挨的打都不知！错非老子如今有事儿，定要好生教训你一顿。把他送回家去，莫要烦我！”</p>

赖尚文讨了个没趣，只得催着车夫赶赴前方宁国府。</p>

贾珍暗道一声晦气，心中将贾蓉骂了个狗血临头，领着一干仆役这才进到荣国府中。</p>

宁荣二府同气连枝，贾珍只说来寻李惟俭，门子、仆役不敢怠慢，紧忙分出一人来引路。</p>

贾珍自仪门前过穿堂到得夹道，绕过东跨院，走不多远便到了李惟俭的居所。</p>

临到近前，贾珍长长舒了口气，面上怒容褪去，转而笑将起来。</p>

仆役上前叫门，过了会子便有个伶俐的丫鬟迎上前来。得知是贾珍来访，红玉不敢怠慢，紧忙入内通禀。</p>

须臾光景，李惟俭出门来迎，遥遥便拱手道：“珍大哥怎地来了？诶呀，莫在外间候着了，快快请进。”</p>

贾珍笑道：“我此番不请自来，却是做了恶客，俭兄弟莫要着恼。”</p>

李惟俭道：“哪儿的话？珍大哥这般贵客，素日请都请不来呢。”</p>

李惟俭笑着将贾珍让我屋里，贾珍一眼瞥见桌案上不曾拾掇的碗碟。当即道：“俭兄弟还不曾用饭？”</p>

李惟俭请贾珍坐了，这才落座说道：“今儿回的晚了一些，没到内城便遇见了贵府蓉哥儿的小厮，说是蓉哥儿、蔷哥儿遭了埋伏，我只好腾了马车让其载着蓉哥儿、蔷哥儿回来。”</p>

“还有这一遭呢？”贾珍顿时道：“往后俭兄弟莫管，那混账向来不知所谓，此番不定是素日招惹了哪家勋贵子弟，这才遭了报复呢。”</p>

李惟俭笑着应了，心中却暗想，贾蓉挨了两回胖揍，贾蔷也挨了一回，这仇算是报了。</p>

贾珍顿了顿，说起了来意：“俭兄弟，我这次来，一则是上回因着那混账的事儿，想着请俭兄弟过府吃些酒宴；二来嘛，还有桩事儿要求俭兄弟啊。”</p>

“珍大哥但说无妨，能帮的我一定尽力。”</p>

贾珍幽幽叹道：“我那儿媳妇儿秦氏，病了十来日光景，延医问药总不见好。听闻俭兄弟擅岐黄之术，这……能否请俭兄弟给我那儿媳妇儿秦氏瞧瞧啊？”</p>

李惟俭正色道：“瞧是没问题，只是先得说清楚。珍大哥，我那医术不过平平常常，看个头疼脑热的还成，旁的只怕就不太成了。”</p>

“俭兄弟过谦了，我可是听说你手里头有秘方呢。”</p>

李惟俭暗忖，这府里果然四下透风，自己这大蒜素算是藏不住了。当即颔首应承下来：“也罢，珍大哥这般说了，我再推搪便是不识抬举了。”</p>

贾珍顿时大喜：“好，就知俭兄弟是个爽利的。这般，事不宜迟，俭兄弟不如刻下便随我过府。”</p>

李惟俭正要应承下来，忽而外间有人叫门，红玉过去问了，回来便报：“四爷，大老爷请四爷去东跨院，说是有事儿与四爷商量呢。”</p>

商量事儿？夜猫子叫门无事不来，这贾赦定是听说他李惟俭手中有水务公司股子了。</p>

“这——”他看向贾珍。</p>

贾珍就道：“且先打发了，就说今儿俭哥儿随我去东府。赦大叔若是怪罪，只说我强拉着俭兄弟便是了。”</p>

红玉看向李惟俭，李惟俭颔首，她这才扭身去知会了。</p>

当下不再赘言，李惟俭点了红玉、琇莹随行，换上外氅，与贾珍说说笑笑便朝着宁国府而去。</p>

他这般是有思量的，红玉伶俐，琇莹武力值爆表，倘若遇了事儿，料想也能支应一阵子。</p>

一行人自夹道侧门出来，绕过私巷转到宁荣街，往东走自西角门入内，路上贾珍指指点点，李惟俭走马观花，瞧见了贾家宗祠，还瞧见了隐于其后的会芳园。</p>

酒宴这会子还不曾置备齐全，贾珍邀李惟俭到书房小坐，李惟俭却道：“不忙，珍大哥，既然这会子有空，不如先去瞧瞧蓉哥儿媳妇儿。”</p>

“也好也好。”贾珍忙不迭应承起来。</p>

二人进角门，到得贾蓉院儿里，遥遥就听得杀猪般的叫喊声。恰好有太医自正房里出来，见了贾珍当面，当即禀报道：“老爷，蓉大爷只怕是断了胳膊。”</p>

贾珍只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我管那畜生死活？这般嚷嚷，秦氏如何休养？”转头看向小厮，说道：“你去请了夫人，就说秦氏在此不宜静养，不若先将秦氏挪到夫人院儿里。”</p>

小厮应了，快步去传令。</p>

贾珍又伸手相邀：“俭兄弟，请。”</p>

“珍大哥，请。”</p>

二人并肩入内，不理会西屋里鬼哭狼嚎的贾蓉，去到东暖阁里，便见两个丫鬟正服侍着秦可卿穿戴齐整了。</p>

秦可卿面色惨白，强撑着端坐起来俯身一礼：“老爷，俭四叔。”</p>

贾珍蹙眉呵斥道：“伱怎地起来了？正病着呢，不好来回折腾，快躺下吧。咳……俭兄弟也是自家亲戚，不算外人。”</p>

李惟俭目不斜视，待丫鬟搬来圆凳，这才落座了，隔着丝帕为秦可卿诊脉，又略略问了症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