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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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舅母眨眨眼，连忙道：“对对对，还是云屏聪慧。来呀，快往贾家走一遭，问问凤丫头、琏哥儿到底是怎么个情形。”</p>

当下王福自觉办砸了差事，赶紧领命而出，因着眼看入夜，便骑了快马径直往荣国府而去。</p>

却说此时临近入夜，贾琏往长乐宫走了一遭，自觉办得妥当，转头便去寻了尤家姊妹厮混。</p>

凤姐儿观量着天色，情知贾琏今日又要夜不归宿，便寻着平儿又嘀咕了好一通。平儿这会子碍于脸面，虽心下动容，却一直咬死了不肯应承。</p>

眼见贾琏果然不曾回来，心下不由得哀叹。果然‘尤来只有新人笑，谁人记得旧人哭’，如今二爷还须守孝，好歹还遮掩一下，只怕除服之后接连有女子进门，恐怕二爷再也记不得她的好儿了。</p>

正待此时，忽有婆子来报，说前头来个王家管事儿，说有急事来请问二爷、二奶奶。</p>

王熙凤蹙眉道：“这会子仪门都落锁了，我不便见人，且二爷也不曾回来。你隔着仪门问到底是什么事儿，问明白了来回我。”</p>

婆子应下，紧忙去办。过了一盏茶光景，婆子回返，将王舅母所问与凤姐儿说了。</p>

凤姐儿听得瞠目不已，暗忖这好端端的怎么俭兄弟与王家起了龃龉？略略思量先前李惟俭分析，如何不知算计自己是假，算计那野牛才是真？</p>

那野牛偌大的家业，若谁都能来算计了去，只怕来日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扑上来撕咬一口。因是凤姐儿便没好气的与那婆子道：“缘由如何，你径直与那管事儿的回了，此番都是那两个的不是。”</p>

当下细说一番，婆子记下，转头又去传话。王福听得内情竟是如此，其中竟还牵扯了东宫，顿时吓得噤若寒蝉，紧忙打马回去报与王舅母。这且按下不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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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转过天来，李惟俭还在假期——婚假九天，到今日方才过了半数。</p>

清早起来略略操练了，他便寻了黛玉一道儿用了早饭，转头又与黛玉往悦椿楼游逛。</p>

黛玉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待进得悦椿楼里，紫鹃、雪雁等都在楼下等候，黛玉终究忍不住道：“我怕四哥憋闷着总是不好，这才让伱去寻旁的……偏四哥实在太过了，哪儿有叫了晴雯、香菱一道儿的！”</p>

李惟俭眨眨眼，赶忙赔笑道：“妹妹不知，若单只一个，怕是我更费力些。这多了一个，我倒省了不少气力……嗯，等过几年妹妹就知道了。”</p>

还有这般道理？</p>

黛玉狐疑不已，上下观量李惟俭一眼，见其果然精神奕奕不见萎靡之态，这才红着脸儿道：“总之，四哥不好太过放纵了。”</p>

李惟俭便揽了黛玉的消肩，低声说道：“妹妹放心，我还计较着与妹妹一道儿过百岁宴呢。”</p>

黛玉嗤的一声笑了，嗔道：“你这般放纵怕是也难，至于我，生来身子骨就弱，只怕也没指望。”</p>

李惟俭道：“妹妹这几年不是好转了许多？没得说些丧气话。”</p>

黛玉咯咯笑了一阵，说道：“说来也奇，自打换了四哥给的药膳，这几年下来竟只染了一回风寒。余下春秋两季虽偶尔也咳，却不似往日那般严重。没准儿啊，我这身子还真个儿能养好呢。”</p>

李惟俭乐道：“定然能养好。到时我与妹妹生他十个八个儿女，到老了也含饴弄孙，岂不美哉？”</p>

黛玉啐道：“呸，生那般多岂不成了母猪？”</p>

二人正打情骂俏，便听得有人拾阶而上，黛玉要挣脱，偏被李惟俭搂在怀里不得动弹。紫鹃上得三楼，瞥见二人腻在一处，顿时掩口窃笑，随即行到近前一福道：“奶奶，云屏姑娘来了，说是来瞧奶奶。”</p>

李惟俭纳罕回头问道：“谁？”</p>

怀中的黛玉挣脱开来，蹙眉说道：“云屏姐姐……王家人。古怪，我与她不过是数面之缘，这会子怎么来寻我？”</p>

“王家人？”李惟俭笑道：“只怕是来求情来了。”</p>

黛玉不解，当下李惟俭便将内中情由简略说了出来。黛玉听得气恼不已，心下更知李惟俭宦海沉浮的不易。</p>

因是黛玉便道：“四哥打算如何处置？”</p>

李惟俭道：“王子腾远在边关，这会子是病急乱投医。妹妹去见过一遭就是了，不然定会请了二嫂子来说项。”</p>

“凤姐姐如今身怀六甲，可不好劳动。”黛玉思量着道：“那我便去将她打发了便是。”</p>

李惟俭笑道：“王家亏欠咱们家，不用与其客气。”</p>

黛玉颔首道：“四哥放心就是。”</p>

交代一句，黛玉便与紫鹃行去。李惟俭杵在原地略略有些放心不下，心知林妹妹最是心善，生怕那王云屏软如相求几句林妹妹便心软了。因是前后脚下得楼来，正瞧见红玉自库房往这边厢而来。</p>

李惟俭紧忙招手将红玉叫到身前，低声吩咐道：“妹妹要去见王家姑娘，你留心观量着，见机行事。”</p>

红玉顿时笑道：“四爷放心就是，我这便去瞧着。”顿了顿又道：“是了，太太有事儿寻四爷，四爷还是快去吧。”</p>

“大伯母有事儿寻我？”打发了红玉，李惟俭赶忙往后头的小院儿而去。入得内中，便见婶子刘氏与李纹、李绮两个堂妹正与大伯母梁氏说笑。</p>

李惟俭入内笑着见过礼，大伯母梁氏就道：“俭哥儿，今儿寻你两桩事，这头一个……纹儿、绮儿那如意郎君，你物色的怎样了？”</p>

李纹、李绮顿时变了脸色，推说另有要事紧忙退了出去。</p>

待两个堂妹出去了，李惟俭落座后才笑道：“回大伯母，侄儿一早就物色的，只待今科会试一过，便请了人来让婶子观量观量。”</p>

刘氏笑道：“俭哥儿瞧中的人，定然妥帖。”</p>

梁氏道：“他才多大？总要你自己个儿看过了才好。”又看向李惟俭：“俭哥儿，未知那两个士子……”</p>

“哦，都是实学士子。其一为济南府士子徐行，此人耕读传家，在济南府也算小有名声；另一人为贵州士子陶君谭，此人家境贫寒，听闻自幼是吃百家饭长起来的，但才具、品性极为难得。”</p>

梁氏颔首道：“你有思量就好，如今你两个堂妹也大了，不好耽误到十七八再出阁。”顿了顿又道：“另一桩事，我打算这两日便启程回返金陵。”不待李惟俭反驳，梁氏便道：“这入宫随祭实在累人，我若再待下去，只怕就要折腾病了。尤其这心下还记挂着你大伯，我看还是尽快启程吧。”</p>

李惟俭叹息一声，说道：“也罢，此番就不强留大伯母了。如此，我过会子便打发海平去雇船只。”</p>

梁氏顿时笑将起来，说道：“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还道你又要强留我几日，不想竟一口应承了。早知如此，我昨儿就不想这般多了。”</p>

李惟俭又与婶子、伯母说过半晌，这才起身告退。出得小院儿，方才自悦椿楼后角门进了箭道，迎面便撞见了红玉。</p>

“四爷！”红玉乐滋滋凑过来低声道：“四爷怕是白担心了，奶奶与那王姑娘不咸不淡的交谈着，虽王姑娘百般求恳，偏奶奶就是不肯吐口。反倒揶揄几句，让王姑娘红了脸面。”</p>

李惟俭顿时笑将起来，说道：“看来妹妹心下自有韬略，我便是白担心了。”</p>

说罢往前行去，到得东路院角门问过丫鬟，才知这会子黛玉已然打发紫鹃将那王云屏送了出去，于是李惟俭乐滋滋入得内中，便见黛玉正起身要出来。</p>

二人相见，新婚燕尔的自然你侬我侬，李惟俭扯了黛玉在软榻上落座，笑着说道：“方才我害怕妹妹年岁小不知如何婉拒的，特意打发了红玉做白脸，不想妹妹自己个儿就料理了。”</p>

黛玉笑道：“本就是王家没道理，三番两次算计四哥，这早前不顾念亲戚情分，这会子吃了亏反倒记起亲戚情分了？再说四哥功业、爵位都是自己个儿挣的，可没用旁人出过一丝一毫的力，如此又何必理会王家如何？”</p>

“妹妹说的极是。”李惟俭笑道：“只怕那位王姑娘转头就得去求二嫂子啊。”</p>

黛玉笑道：“四哥这就不知了，她来之前就去了荣国府，凤姐姐只推说身子不便，便将她打发了。我想着只怕凤姐姐心下也恼着呢。”</p>

二人闲话几句，李惟俭转而提起了大伯母不日启程南归之事，黛玉顿时蹙眉道：“这两日就启程？实在太过急切……好在家中土仪足够，事不宜迟，我先去点算了库房，总要给大伯母多带些孝敬才是。”</p>

李惟俭顿时心下熨帖不已。眼前的佳人既能花前月下，又能做得当家太太，真真儿是可心。</p>

眼看李惟俭眼神儿不对，黛玉紧忙推着其去书房，自己个儿紧忙去了后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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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p>

那王云屏果然折返回来，又寻凤姐儿说了半晌。凤姐儿听闻王云屏在黛玉跟前儿碰了个软钉子，顿时心下舒爽不已。她心下到底记挂着亲哥哥，因是顺水推舟应承下来，只道回头儿亲自去求李惟俭。</p>

王云屏眼见凤姐儿松了口气，这才辞别堂姐乘着车驾回返王家。凤姐儿正要打发平儿去与李惟俭说说软话，忽而便有婆子来报：“奶奶，赵姨娘又与大奶奶闹起来了！”</p>

凤姐儿瞠目道：“好端端的，她与大嫂子闹个什么劲儿？”</p>

婆子道：“先前赵姨娘寻了三姑娘，要将柳家的柳五儿派到环哥儿身边伺候，三姑娘支支吾吾应付过去。转头儿大奶奶抢了先，将那柳五儿派到了兰哥儿跟前儿。也不是哪起子小人嚼舌，这回赵姨娘非说瞧见柳五儿偷吃了主子才是的茯苓霜，寻了三姑娘要将那柳五儿打发出府呢。”</p>

凤姐儿乐了：“太太关在宅院里，这赵姨娘莫非真个儿将自己当成了主子不成？”</p>

当下慢腾腾起身，平儿紧忙过来搀扶了，凤姐儿便往外行边道：“有些个奴才秧子，真真儿是给三分颜色便要开染坊。再不教训教训，只怕忘了自己个儿是谁了！”</p>

平儿蹙眉劝说道：“奶奶，好歹要给三姑娘留些颜面。”</p>

凤姐儿乜斜一眼道：“你倒是惯会做好人……不用你说，我自己省得呢。”</p>

一行人出了凤姐儿院儿，不片刻进得大观园中，遥遥便见一群人在沁芳亭前吵嚷不休。那赵姨娘可着劲儿的撒泼，错非探春拦着，怕是便要去过撕了柳五儿的脸。</p>

李纨又是个性子软的，碰上赵姨娘这等不讲理的，说了半晌没用，反倒将自己个儿气了个面色煞白。</p>

凤姐儿到得近前，出声道：“这是怎么了？”</p>

正骂街的赵姨娘闻言一怔，扭头与凤姐儿顿时一眼，顿时本能心虚。转而一想，此番可是自己有理，于是又挺着胸脯道：“来的正好儿，快瞧瞧，这等偷主子东西的贱货，赶快打发出府才好！”</p>

柳五儿抹着眼泪道：“我，我没偷东西！”</p>

“呸！没偷？那这茯苓霜是打哪儿来的？”</p>

那茯苓霜本是柳五儿当差的姑妈所送，这来路自然不正，因是这会子柳五儿百口莫辩，急得连连抹泪。</p>

却说赵姨娘有个侄儿名钱槐，如今随在贾环身边儿听吩咐。这钱槐一早儿便相中了柳五儿，誓要娶其为妻。原本柳家并无异议，偏柳五儿瞧不上钱槐，便将这亲事推拒了。</p>

钱槐这才鼓动赵姨娘索要柳五儿来伺候，想着近水楼台，说不得就抱了美人归。没成想阴差阳错之下，柳五儿竟去了稻香村。</p>

钱槐情知无望，这才怀恨在心。今儿一早瞧见柳五儿享用茯苓霜，紧忙寻了赵姨娘告密。那赵姨娘如今抖落起来，自觉亲女儿管家，她那位份自然水涨船高，不比旁的主子差些什么，这才跑来寻了柳五儿闹将起来。</p>

凤姐儿扫量一眼地上，那半盒茯苓霜撒了满地，随即笑着轻声道：“我道是什么，这茯苓霜是我赏给柳五儿的，怎么，我送的物件儿姨娘认定便是贼赃？”</p>

赵姨娘顿时怔住，脱口便道：“不对，若是凤丫头送的，那她为何支支吾吾不肯说出来？”</p>

“姨娘！”探春急忙拦着赵姨娘信口胡诌。</p>

凤姐儿顿时眉毛一挑，冷笑道：“凤丫头？却不知我何时与姨娘这般亲近了？”</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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