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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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大厦80层体育馆，咚咚正在棒球机前玩击球。楚南衣走进门，撩了一下刘海，风骚地说：“咚姐，来一下，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什么？”咚咚擦擦汗，跟他走了过去。两人来到露天阳台。从这里能直接看到边缘大厦门口，那里已经被点缀成了一个梦幻般的华丽世界。大厦门口摆满着锦簇的玫瑰花，全都是非常昂贵的蓝色妖姬品种，一朵就要几百月币，如若细数会发现刚好999朵。蓝色妖姬堆摆在一起形成爱心图案，每一朵都在流光带的映衬下散发着浪漫气息，连空中的雨水都被照映成了蓝雨，形成一片湛蓝色的海洋。楚南衣取下胸前口袋里的那支蓝色妖姬，为咚咚双手献上，眼中满是真挚自信的色彩：“算上这朵，这里总共有1000朵蓝色妖姬，它象征了我对咚姐千年不变的爱慕！啊！您就是天使，是我此生难忘的——”“咚！”咚咚一脚踢在他两腿间。楚南衣捂着小楚南衣，倒在地上发出惨烈的公鸡叫。咚咚扛着棒球棍骂骂咧咧离去：“有毛病！你要是钱太多花不完，等KK功成回来，你送他一张最新的90系显卡，别在这里发癫。”楚南衣痛并快乐着，打了个OK的手势。边缘团长办公室。苏默站在窗前看着雨幕，拨通了一个号码：“哥们，近日可好？”伊凡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是伱啊。怎么了？”苏默笑着说：“帮我办件事呗。上次我们打的那个赌，你可以还上了。”伊凡：“这么久不找我，我还以为你把这件事忘了。说吧，帮你办什么事？”苏默：“后天晚上，卢西奥会跟松佐医疗的人去杜川餐厅吃饭。你去窃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帮我弄回一些现场资料回来。”伊凡的语气很古怪：“卢西奥？你说的是卢西奥·里贝通？这届市议会的议员兼候选执政委员？”苏默：“对，是他。”伊凡的声音大了起来：“哥们，你什么毛病？我是当局的人！你跟我公然密谋窃听当局要员的谈话机密？就凭这通电话，我可以立刻去举报你！”苏默懒洋洋地说：“你要是不顾我们的约定，死皮赖脸去举报我，那你就去呗。搞得谁没后台似的~”“我跟你赌5月币，你今天去举报，斯琴科夫明天就把你的举报信压下来扔碎纸机里，什么都不会发生。”伊凡听得无语了：“你现在有后台撑腰，真是能耐了，连说话都变得这么有底气。”苏默：“嗯哼，这世界不就这样吗。有背景的吃肉，没背景的挨打。”伊凡：“听着，我们好好说话。我是欠你一件事没错，但你要我去搞市议会的人，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苏默淡淡地说：“过分吗？我觉得一点也不。我又没让你去杀卢西奥，只是去听听他和松佐医疗谈些什么东西。”“如果他们心里没鬼，谈话很正常，那什么都不会发生。你办完事，我们就两清了。”“可如果他们之间进行了什么损害公众利益的交易，你把情报带出来，就是为新月城做了一件大好事。这很符合你内心的正义吧？敬爱的反暴队长。”这番话让伊凡陷入踌躇，许久后才问道：“这事为什么非让我去办？你自己办不了？”苏默无奈地说：“我还真办不了。杜川餐厅在市政中心区，安保措施很严，还覆盖有很高级的反电子侦查系统，我办这事风险很大。”“但对你来说很方便。以你的身份，可以自由出入市政中心一切区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伊凡重重叹气：“哎，我当初就不该脑子一热跟你赌后天，窃听并记录卢西奥和松佐医疗的谈话。就这事，说定了？”苏默：“说定了，办完我们两清。”伊凡：“知道了，等消息。”苏默：“回见。”苏默挂断电话，看向窗外纷飞的雨幕。“老卢啊，平时贪了那么多慈善款，该爆点金币出来了。”如果说湖滨商圈是面向大众的繁华商业区，有钱可以获得最奢侈的享受，没钱也能来凑凑热闹。市政中心则是权贵的地盘，一切井然有条，受到严格管制。这里的街道二十四小时都有治安官值守，任何出入人员都会受到询问与排查。治安局的鹰眼式无人机飞在上空，警戒范围覆盖整片空域，搜查着一切未经识别擅自闯入的飞行器。如果真的出现什么紧急情况，附近还驻扎着市议会直属的市政戍卫部队，专门用于保护当局政要的安全。杜川餐厅坐落于市政中心核心地段，集餐饮、宴请、住宿等服务于一体，专门用于接待当局政要和精英商务人士。入夜时分，一支车队在杜川餐厅门口缓缓停下。在黑衣保镖们的陪同下，里贝通基金会创始人卢西奥、以及松佐医药株式会社社长“胜村司”走下车，互相恭迎着往里走，彼此有说有笑。这两人一位是新晋当局政要，另一位是新月城医药领域龙头，杜川餐厅对此非常重视，专门派遣了精锐的高级安保人员驻守在附近。新月城的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今晚也没有停歇，安保们穿着雨衣在雨中来回走着，一丝不苟地防范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这时，两道光束撕裂雨幕，一辆轿车从街道远处驶来。一名安保的机械义眼闪起光弧，似发现了什么，在通讯系统里汇报：“塔楼，注意警戒，识别到义体植入者靠近。”不多时，通讯系统传来答复：“七号，你该升级自己的义眼了，车牌都看不清吗？那是反暴四课伊凡队长的车。”轿车在杜川餐厅门口停下，身穿黑衣的伊凡从驾驶座走了出来。安保人员迎上前，恭敬打招呼：“伊凡队长。”伊凡嗯了一声：“我找人谈事情。”安保人员没问他找谁，既不敢问也没资格问，直接把他往里迎：“您请。”伊凡走进门，暖气扑面而来，金碧辉煌的大堂除了各种名品家具，还能看到许多高科技安保设备。那些穿着得体的服务员看似瘦弱，其实都经过秘密安全培训，身手不凡。进入餐厅要经过两道安检，先通过虹膜和指纹识别比对信息库，确定来者是本人，而非身份盗用。再检查宾客身上有没有武器，或任何隐蔽的非法设备，比如窃听器之类的。伊凡顺利通过第一道安检。“滴——滴——”在第二道安检触发了警报。伊凡是一名义体植入者，身上有着大量攻击性义体，这些都会被安检设备识别为武器。但安保人员没有多说什么，也没做进一步措施。总不能让伊凡把义体拆了再来吧？人家是反暴队长，连市议长办公室都能随便进，小小的杜川餐厅哪敢浪费他的时间，店还想不想开了。安保人员主动关闭警报，对伊凡颔首赔笑：“不用管它，您往里走就行。”伊凡随口问：“我刚路上看到卢西奥先生的车，他也在这？”安保人员不假思索回答：“对，在51楼的一号包厢，您找他吗？”伊凡：“没有，就刚好看到，随便问问。”安保人员：“好，您请便。”伊凡进入电梯，来到了51楼。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两名黑衣保镖，走廊上还能看到好几名巡逻的保镖，把这一层楼全占了。黑衣保镖认出了大名鼎鼎的反暴队长，对伊凡恭敬点头。“按错了。”伊凡重新按了更高的楼层，消失在保镖们的视野里。他回想着刚才那一幕，觉得有些疑惑。卢西奥和胜村司虽说都是精英人物，来杜川餐厅碰面谈事情无可厚非。但他们谈就谈，带这么多保镖封锁楼层干嘛？莫非谈的事情很重要？伊凡带着疑惑来到顶楼天台。夜风呼啸而过，猎猎作响，夹杂着城市的喧嚣。在夜幕下，身穿黑衣的他宛如幽灵般融入周围，似与夜色化作一体。他走到天台边缘，把手搭在上面。悄无声息间，他指尖的人造皮肤破开，露出了里面的强力吸盘，稳稳地吸附在墙壁上。与此同时，他的义眼光弧交错，进入夜视模式，视野变得清晰而明亮。他纵身翻向建筑外壁，体重完美分散在十指间的吸盘上，如影子般贴在墙面，开始向下方的51层攀爬逼近。在高空中，风势变化无常，今天又是雨夜，风雨交加让攀爬变得比平时更加困难。“呼——”突然，一阵强风袭来，伊凡的身体在风涡对流中不受控制摇晃起来。他感觉吸盘的抓力到了极限，只能努力保持平衡向侧面攀爬，翻到了墙体的另一面。旁边的房间刚好亮着，他爬经窗户时无意间往里瞥了一眼。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胖子正搂抱着美女，在房间里亲亲我我。凭借义体带来的超凡听觉，隔着窗户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和粗重的呼吸声。“宝贝，你今晚要好好陪我哦。”“李主任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宝贝，你也不想让你丈夫失去工作吧？”伊凡认出来了，男的是治安局的一个部门主管，女的是他的下属秘书，双方都是有家室的人。这种事如果曝光出去，媒体有得乐了。换作平时，像这种苟且之事，伊凡还真就要管上一管。但他现在有其它事在身，只能先无视这两人。趁着风势稍稍减弱，伊凡抓紧机会迅速向下攀爬，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来到了51层的边缘。他刚准备靠近卢西奥等人所在的一号会议室，忽有一道探照灯光束将他笼罩。这道光束来自空中，由一台途径的预警无人机所发出。几乎是同时，伊凡体内供能核心急速运作，「无畏1级」电子对抗单元全功率启动。预警无人机的光束连带着电磁射线扫过伊凡的身体，预警灯却全程保持着绿色，没有丝毫变化。而在此时的预警监控中心，值班人员看到的反馈画面中也没有人影，只能看到空荡荡的墙壁。预警无人机很快离开，向着别的方向飞去。伊凡不动声色擦掉脸上的雨水，匍匐在落地窗旁。他将一根手指探进窗户边缘，指尖吸盘缩回内部，一枚高精度隐蔽摄像头弹出。相较于血码携带者和灵脑改造者，义体植入者最方便的地方就在于，身上的部件可以按需随时替换。像摄像头这种组件，伊凡作为一线战斗人员，平时不会考虑携带。毕竟人体空间有限，装了任何一样东西，就意味着其它能装的东西变少。对反暴四课的人来说，哪怕一枚螺丝都应该用来增强杀人效率。但今天为了帮苏默窃取情报，伊凡专门拆掉了双手部位的一些武器组件，将摄像头换了上去。杜川餐厅的安检器械并非顶级军用设备，最多只能查出伊凡身上有义体，无法查出具体组件型号。而伊凡本身就是个重度义体植入者，安保人员对义体触发的警报必然见怪不怪，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体内那枚小小的隐蔽摄像头。伊凡将摄像头与义眼连接，通过实时观测画面调整角度，找到了最清晰的对焦位置。与此同时，采音系统全功率运转，房间里的声音透过窗户清晰地传了回来。现在，整个房间对伊凡而言几乎处于全开放状态，里面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部都被记录了下来。“卢西奥议员，请坐。”“胜村司先生，你先请。”杜川餐厅51层一号包厢，卢西奥和胜村司各带两名副手，正在酒桌上互相客气。胜村司举起杯中清酒，一饮而尽，笑着说：“我听朋友说了，明年市议会换届，你是执政委员的第一顺位候选人。”“如果能坐上那个位置，你就真正平步青云了。”卢西奥笑得很爽朗，也将酒饮尽，将一只手搭在心口说：“承蒙各位大老板的关照，愿意推我出来当这个幕前代表。”“无论我将来升迁到什么位置，始终都会代表各位的利益。”胜村司点着头，笑眯眯地说：“你能这么清醒，实在让我太欣慰了。以前就有很多人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以为地位都是靠自己争来的，他们的下场往往都不好。”“罔顾集体利益的人，走不远的。”卢西奥给胜村司再倒上一杯酒，语气变得正经起来，“我们说要事吧。听说松佐医疗最近出了一款新药？专门治哮喘的？”胜村司：“是的，我们的研究人员定位到了诱发人体哮喘的多基因片段，并研制出了专门的基因靶向药物，内部代号「停哮灵一号」。”卢西奥来了兴致：“是根治吗？”胜村司笑道：“根治。停哮灵一号可以将靶细胞中的突变碱基序列加以纠正，从根源上完全治愈哮喘这种顽疾，复发率低于0.01%。”“哦？全世界被哮喘困扰的人有好几千万，这可是一件伟大的壮举啊。”卢西奥摸着下巴，饶有兴致追问，“可以批量开发了吗？药物成本如何？”胜村司：“已经可以投入工业化生产。各种成本均摊下来，每支药只需五千多月币，一般人都能承担得起。”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喝完一杯清酒，这才话锋一转，颇有深意地说：“但我们不准备把停哮灵一号投入实际生产。”卢西奥眨了眨眼：“原因是？”胜村司露出神秘的笑：“这种药如果投放到市面上，我可就是整个松佐医疗的罪人了。”卢西奥不解：“怎么说？”胜村司：“我们只说新月城，哮喘病人大概有160万左右，他们每人每年要所需的治疗费用大概是6千月币，能给本地医疗行业带来96亿的营业额，松佐医疗占据其中的三分之一。”“如果停哮灵一号投入市面，这160万人的病全部痊愈，以后再也不用花钱了。你说，我是不是要向松佐医疗的诸君切腹谢罪？”卢西奥拍了拍脑袋，哈哈大笑起来：“有道理，赚钱这事还是要细水长流，你们可都靠那些病人养着呢。”胜村司舔掉唇边的酒渍，兴致勃勃地说：“当然，这么伟大的成果，我们也一定要好好利用。”“我和诸君商量过了，我们会利用部分停哮灵一号的技术，研制出一种新的哮喘药物，就叫它「停哮灵二号」吧，二号的疗效会比市面上其它药物都好。”卢西奥语气玩味：“我猜这里有个‘但是’。”“但是——”胜村司很配合地大笑道，“停哮灵二号可以微妙改变患者的病理，让其它哮喘药物在他们身上的效果逐渐减弱，直至消失，以后一辈子都只能服用停哮灵二号。”卢西奥倒吸凉气：“你是说它会具备一定的成瘾性？”胜村司拍拍卢西奥的手，语气柔和：“用医疗行业的述说来说，叫依赖性，很多药物都会有依赖性，这很正常。”卢西奥：“但这种药物的上市审批会非常严格。”胜村司：“没错，所以需要你去市议会要员那里进行游说，以确保停哮灵二号的审批能够尽快通过。”眼看卢西奥目光不定，胜村司颇有深意地笑道：“放心，给你的那份早就准备好了。”“我们会先放出部分关于停哮灵一号的风声，引起大众关注，然后你以基金会的名义成立一个专项项目。”“相信我，会有无数人向这个项目捐款。到时候，你再以支持研发的名义，对松佐医疗进行慈善资助。”“反正研发成本都是我们内部说了算，慈善款会有很大的运作空间，里面产生的纯利润三成给里贝通，后续怎么分那就是你们内部的事，我们就不插手啦。”“等时机差不多了，我们会宣布停哮灵一号研发失败，但研制出了效果超过市面药物的二号，就可以给公众交出一份漂亮的答卷。”卢西奥眼睛一转，思索许久后点头说：“可行性很高，里贝通基金会接手过不少类似的项目，从来没出过问题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的。”“至于药物成瘾.咳，我是说，药物依赖性，这个事情的舆论压力，你们最好做点准备。”胜村司自信地说：“放心，给各大媒体的钱早就准备好了，你不会在热搜上看到这件事的。”卢西奥面露喜色，端起斟满的酒杯说：“那我就先说一声合作愉快了。”胜村司端起酒，与他碰杯一饮而尽。两人的欢声笑语在包厢中回荡着。窗外，窃听到这一切的伊凡脑袋都快气冒烟了。他虽然地位不凡，是大名鼎鼎的反暴队长，却是一个人际与生活都很单纯的人。当局要员不希望他介入政局，他也从没想过接触政局，只一心肩负起守护新月城的职责。他一直都觉得，新月城的罪恶来源于暴徒。只要消灭那些胆敢越过法律红线的人，震慑宵小，这座城市就会变好。但他发现自己想得实在太简单了。新月城的罪恶何止是那些暴徒才有。这些衣冠楚楚的商人，政客，谈笑间玩弄上百万人的性命，满脑子都是自己以及财团的利益，比那些边陲暴徒更加恶毒。要不是理智尚在，他真想破窗冲进去，给这两个衣冠禽兽一人一枪。卢西奥和胜村司达成一致，后面的谈话内容以闲聊为主，一直到散场都没有其它有用信息。伊凡结束录制，将文件数据存储进体内系统中枢，在黑暗的掩护下离开了杜川餐厅。他回到自己的车上，给苏默打了个电话：“你要的东西我弄到了，里面有一些骇人听闻的事。”苏默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嗯，发给我吧。”伊凡沉声道：“发给你可以，但你要向我保证，这些蛀虫会得到应有的制裁。”苏默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我向你保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