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诱拐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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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堇出现以前，秦琅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某一天，会想用“广寒宫的仙子”来形容一个刺客。</p>

但事实是，当银色的月华照耀在顾堇清清冷冷的瓜子脸上的时候，秦琅发至内心地就有这么一种感觉。</p>

“你在干什么。”</p>

“呃…”</p>

秦琅低头，看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再看看某女侠可爱的脚趾头，最后再目测一下两者之间几乎碰到一起的距离。</p>

坏了。</p>

“你…”</p>

“……”</p>

黑发老者抚了抚长须：</p>

少女欲言又止，眼中的惊疑一闪而过，嘴唇嗫喏两下，终究什么也没说。</p>

“……”</p>

“……”</p>

“喝了它。”</p>

“不喝。”</p>

秦琅看着她的眼睛：</p>

顾堇回头，注意到了秦琅的心不在焉，重复了一遍：</p>

“谢谢，白天救了夫人。”</p>

“为什么？他的尸首上有什么宝贝不成？”</p>

“……”</p>

正所谓瓜田李下。</p>

“……”</p>

“不用。”</p>

顾堇沉默半晌后，轻声开口：</p>

“我是夫人的亲卫，是死士。”</p>

秦琅严肃地望着少女，抬起一根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下：</p>

“这点儿觉悟都没有，轻易地说出什么自己的命不重要之类的话，有意思吗？”</p>

秦琅眉头微皱，盯着少女轻轻攥在床边的纤手看了一会儿，没有追问，许久后站起来，提起小火炉倒了一碗热水，熟练地将一截儿木贼草泡进去，端给了顾堇。</p>

于是，他转身，然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单薄身影，端端正正立在自己身后，两只白嫩的双手，正捧着一只重新装上热水，笨拙地泡了一大把木贼草的小木碗。</p>

“……”</p>

“我不喝。”</p>

横竖都是错，秦琅无语地将她另一只胳膊撇开：</p>

……</p>

“我主要是看夫人她…脚上好像也有些伤，反正守夜没事干，就顺便检查一下…”</p>

咻——！</p>

梅开二度，秦琅的另一边肩窝，被另一只匕首抵住：</p>

“你才难看…”</p>

“只要你收回那句话，承认自己的命也很重要，那你就算真正地欠我，我也就喝了这茶便是。”</p>

“我也觉得我的命不重要，所以不喝也没事。”</p>

“不想欠你…”</p>

有什么好笑的，同样也受了伤，真不知道他怎么笑出来的…</p>

少女沉吟，侧头望向窗外月，束起的高马尾飘逸依旧，雪白的后颈上浅浅的绒毛在月华下泛着晶莹的晕儿，就这么有意无意地散发着特有的美好。</p>

“……”</p>

不知不觉，两三柱香过去。</p>

“不是睡了吗？”秦琅咧嘴一笑。</p>

“什么不重要？”</p>

“嗯…”</p>

“大人，事关重大，恕老身今夜不便多陪，我就直说吧，半个月前我们门主在剑平县遇害，前日听闻，尸首已然送到大人府中，不知是否属实？”</p>

秦琅这也才把快将自己肚子抵出红印的小木碗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下去。</p>

“？”</p>

“为什么？”</p>

与此同时的同一片夜空下，青州府衙内，依着扬州风格打造的后花园充满静谧，小桥流水，红花绿柳，风雅别致。</p>

黑发老者无意的一句话，白发老头的眸光却悄然一颤，旋即镇定道：</p>

“门主在牢房受了十年的苦，哪有什么宝贝可言，只是我们这些最早跟着门主的元老，多少还有一点儿江湖义气，实在不忍…”</p>

秦琅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包裹双手的布条缓缓取下，露出两只手掌上好几道深褐色的刀口。</p>

秦琅“循循善诱”，莫名有一种诱拐少女的感觉：</p>

“伱发呆，是打什么坏主意么。”</p>

直言不讳的少女，前脚感谢完救命恩人，后脚又展露出十足的警惕性。</p>

此时明月高悬，花园内一处十几丈见方的人造小湖内，两个老者坐在湖心亭下，一人饮酒，一人饮茶。</p>

“放太多，我都觉得苦…嗯？怎么了？”</p>

“同意就点头。”</p>

对待郡主的救命恩人，稍显木讷的顾堇，心里显然是有分寸的。</p>

“来人，带这位老先生去找仵作……哦对了，另外你们最好不要因为薛贵的事情，又在江湖上冒头，京城有消息说，有个大人物可能会经过我朝各大州县，你们要是踩到铁板，血刀门可能就不仅是除名，更要除命。”</p>

“怎么样？”</p>

尽管她表面上总是没有表情，可她的心思几乎全都写在脸上，写在眉眼间，表达方式直接的甚至有些笨拙。</p>

顾堇的双眸漠然地盯着秦琅，就这么盯了他好几息，最后终于僵硬地点了一下脑袋。</p>

“话说，你只感谢我救了苏银瓶，不感谢我救了你吗？”</p>

“别老不说话啊，这样吧，你收回，并且以后都不再说那种话，我就喝了这茶，同意吗？”</p>

黑发老者瞥了对方一眼：</p>

“你们是什么货色，枉为江湖十二门之一的一帮土匪罢了，自己心里没数？十年前签发追缉令，不仅是天合宗的意思，也是青州百姓和本官的意思，之所以弯弯绕绕给你们留下一丝生机，已经是看在你们门主与我往日情分的面上了，你今天来，还想提什么要求？”</p>

“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重视的死士，凭什么去重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生命？”</p>

“……”</p>

“行，那你难看。”</p>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你们这么严重的刀伤，这几天就少做这些没必要的动作了。”</p>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p>

“……”</p>

白发老头明显很不耐烦：</p>

屋子里在奇妙的氛围中沉默了一小会儿，蜷着长腿坐在床上的少女，跟蹲在床尾的少侠对视了半晌，最终少侠抬头讪笑了一下：</p>

“你猜我在干嘛？”</p>

“这茶能够活血化瘀，对刀伤的康复有好处。”</p>

“我身为门中长老，深知我血刀门从江湖中彻底消失只是迟早的事，如今倒也不奢望什么，之所以还厚着脸皮跟大人扯一些故往，只不过想求大人一个合乎情理的事情。”</p>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悲壮。”</p>

算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