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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下,月上柳梢。
梧桐城花繁如昼,灯火辉煌。
梧桐城四季如春,身在梧桐城不知寒暑,不知冷暖,不可谓不惬意。
怒江两岸,花灯骤起,萧鼓喧天。
梧桐城万人空巷,皆在怒江两岸,观赏凤族十年一遇的盛事,合亲大礼。
一只小蛇妖女孩幻化出粉雕玉琢的可爱女童,坐在父亲的脖颈上,欣赏着千奇百态的花灯。
烟花骤起,如千树放花,又如吹落星辰如雨。
小女童开心得直鼓掌,一边叫自己父亲脚垫得高一些,仿佛这样才能离天空更近一些,离那些稍纵即逝的美丽花火更近一些。
小女孩将纤细的小手举得高高的,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天上星辰。
闺女是父亲的心头宝,若是真要天上月,当爹的都要拿个水盆把月亮给抓入盆中,让闺女好好高兴一把。
回头,姑娘生气了,怎么水中的月亮不是真月亮,当爹的也只能挠挠头,咧嘴笑着,寻思着怎么编织一个梦幻的童话让闺女相信。
若是儿子想要天上月,当爹的就直接赏个滚字,至多加一句,想要自己爬梯子上去把月亮摘下来。
等儿子真的搬来梯子,爬到了屋顶,踮着脚也抓不到月亮,想要再搬把凳子爬得更高一些,立即就被爹抓下来胖揍一顿,还被骂傻儿子。
梧桐城外,一名光头富贵翁装扮的高大中年男子缓缓步入梧桐城。
光头男子便是龙族使者九大神将之首囚牛。
囚牛挺着浑圆的将军肚,眼见梧桐城这般热闹,一摸光溜溜的脑袋,也甚是欢喜。
囚牛本性就喜热闹,尤其喜好音乐,此时梧桐城怒江两岸萧鼓喧天,梧桐城百姓们汇聚一起,载歌载舞,囚牛也混在妖群之中随着音乐摇摆。
徐天然腰间悬挂长平,一条青丝发带,一身布衣青衫,谈不上风流倜傥,但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与那些身着绸缎的公子哥比起来多了份朴素的韵味。
一袭布衣青衫出门去,与对门的吴清风对视了一眼,今日是合亲大礼,也给吴浩放了假,吴浩脸色苍白,不过主灵脉的蜀道回到了徐天然窍穴之中,没了噬心蚀骨灵脉开凿之痛,吴浩也能起身看一眼传说中的合亲大礼。
吴浩是私生子,十年前生下吴浩不久,娘亲就不得不离开凤族部落,而留在凤族的吴浩受尽了耻笑和屈辱,爹这个字于他而言并无多少感触,凤九天于他而言是族长,是凤主殿下,根本不是父亲。
吴浩与凤九天也极为疏远,凤九天居于九天之上的梧桐宫一百层,而吴浩则是在第九层,层数便代表了彼此身份的悬殊。
一年之中,吴浩见不了几次凤九天,见了也是跟着大家一同出席凤族的庆典远远望一眼。
父子之情,吴浩从未品尝。
吴浩对师父衣不解带在床前照顾自己极为感动,这么多年了,初次尝到长辈无微不至的关怀,每当吴浩从昏睡中苏醒,映入眼帘的皆是师父那张英俊到没道理的脸看着自己,吴浩便觉得再多的苦也没那么苦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这便是吴浩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管彤和徐荣又在一起挤眉弄眼,似乎又在争执些说不清道明的芝麻绿豆小事,在吴浩眼里,只觉得仿佛天塌下来了,这俩人也能乐乐呵呵的,真羡慕他们无忧无虑的模样。
隔了三日,管彤终于见着了久居深闺的吴浩,笑眯眯道:“以后你就叫耗子,怎么样?”
吴浩一脸错愕,哪里有开口第一句就给人外号的,刚要辩驳两句,管彤就凑到吴浩耳畔,意味深长道:“耗子,我可是干爹的宝贝闺女,你是我干爹首徒,但是闺女终究只有一个,徒弟嘛将来可是越来越多,你现在好好巴结我,将来我在干爹面前美言几句,不管以后干爹收了多少天才徒弟,你的首徒地位就稳固了。”
吴浩听得一愣一愣的,吴清风也不言语。
管彤笑眯眯道:“耗子,以后你就称呼我为大师姐,旁边这位是徐荣,是我师父亲儿子,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叫他小荣荣就行了。”
白衣小童气得直跳脚道:“大师姐,这就有点过分了,虽然我年纪小,但是我本领高、入伙早呀,怎么着耗子都得喊我一声师兄吧,大字就给大师姐避讳了。”
管彤想了想,美眸转了两圈,点点头道:“小荣荣说的有理,准奏。”
徐荣做了个单膝跪地状,笑嘻嘻道:“遵旨。”
旋即,管彤、徐荣开开心心出门了,留下吴浩一人在风中发愣,平白多了个耗子外号不说,自己明明是师父首徒,头上怎么就多了一个大师姐和一个师兄?
吴浩可怜兮兮看着师父,只见师父侧过身去,似乎不想插手这桩关系自己命运的大事中来。
杨小兵随千白一同出门,千寻跟在一袭青衫身后,赑屃跟在千寻身后,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出门看热闹去了。
末了,一袭白衣凤斯礼配剑在腰,两缕青丝垂落在额前,面容不再是煞白,已经有几分血色,神情冷峻,踏门而出。
凤主携一众长老,于怒江东岸凤台观礼,凤清明更是命令刑堂子弟严防死守,绝不能让任何人在合亲大礼上滋事。
狐仙阁一行人打出了大门,就被严密监视,待凤族子弟见了掺杂在龙族使者之中的圣子凤斯礼,就有些疑惑了,难道圣子背叛了凤族?
只是,见圣子的神情也不像是背叛了凤族,联系到前些日子圣子于怒江半空求爱凰族圣女,刑堂的子弟们立即紧张起来,飞奔往东岸凤台禀报清明长老。
凤斯礼完无视那些异样的眼光,只是一步步缓缓走向怒江东岸。
吴清风一现身街头,就引来无数妖族少女尖叫连连,妖族不似人族这般恪守礼仪,女妖见了心仪的男子恨不得立即就宽衣解带拖入房中,先洞房再成婚。
吴清风一脸无奈,想着是否该制作些面皮覆上,不然老是被这么赤裸裸的女妖目光勾引,虽说自己不会动心,保不齐个别女妖色迷心窍,起了强抢之心,惹来事端。
徐天然揶揄道:“小吴子,我真的佩服你,凭借一张脸就能横行妖界了。”
“滚。”
“别介呀,小吴子不能因为长得俊了些,境界高了些,就这样目中无人了,咱们可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快滚。”
一袭青衫无奈摇头,“夸你好看还讨骂,难道骂你是丑八怪你才满意。”
一袭白衣,佩剑出鞘,一道粗壮剑气祭出,一袭青衫宛如一抹青虹划过天际,尔后一道清冷声音响起:“滚远点。”
凰主凰清绝携凰族一众长老于怒江西岸凰台观礼。
凰傲雪心中千般不愿意登上鹊桥浮屋,奈何师命难违。
她恳求师父,她一辈子不会与凤斯礼相见,这一段情缘深埋于心,终生不嫁,只求师父让她别上鹊桥浮屋,与素不相识的凤族青年延绵子嗣。
结果,换来的只是师父冰冷的拒绝。
凰傲雪已经心如死灰,她听到了姐妹们从往来渡口两岸的商贩转述的消息,凤斯礼已经绝食明志,恐怕撑不过这一两日了。
闻得此言,凰傲雪也不再违抗师命了,斯礼愿意在怒江之上表露心意,她也愿意在怒江之上以死明志。
凰傲雪已经被师父封印了灵力,她无力逃离和反抗,但是登上鹊桥浮屋的那一刻,她会是孤身一人,她只要喊出了心中的话,就纵身跃入滔滔怒江水中,他死了,自己如何独活?
凤九天看着怒江对岸那名面容冷淡至极的凰清绝,不愧有清绝师太之美誉,多亏了当年自己没有与她有一腿,不然定然悔得肠子都轻青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当年自己与她一夜之后诞下子嗣,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局面,这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囚牛被人群裹挟向前,感叹凤族竟如此惬意,诸多妖族齐聚,既有食肉的凶悍兽族,也有食草系族类,都能在凤族领地过上和谐共处的日子,比起龙族的血腥统治,想来怒江八百里河谷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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