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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在少女的搀扶下,施了个万福,婉拒道:“家中横遭变故,今日恐怕无法营业,还望客人见谅。”
徐天然诚恳道:“夫人,着实十五敬香游客太多,若是连你家都没有多余的房间,恐怕我们一行人就要露宿街头了。”
闻及露宿街头,妇人满心悲伤,自己或许这一两日也要流落街头了,心生恻隐,“就剩两间房了,若是公子不嫌弃,暂且住下吧。”
徐天然恭恭敬敬拱拱手,“多谢夫人。”
正玄老道和乐天小道也来了,见满院狼藉,乐天在徐天然耳边悄然问道:“姓徐的,怎么寻了这么个鬼地方。”
徐天然轻轻一戳,乐天痛的鬼叫连连,看见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已经开始收拾凌乱的院落,柔声问道:“敢问夫人,可有提供酒食?”
妇人平静道:“家中无酒肉了,若是公子想要在这里吃饭,恐怕得先预付银两买酒菜,不然方才的事情相信公子也瞧见了,我们口袋里连一颗铜钱也没了。”
徐天然笑道:“好说。”从怀里取出一锭十两银子,交给妇人,“酒菜尽管安排。”
妇人连连摆手道:“可用不了这么多。”
“夫人先拿着,我们要在这多住几天,还望夫人莫要赶人。”
夫人这才内心安定了几分,让少女把范二叫来,一同去镇上采买酒菜。
徐天然和娘亲的话范二听得一清二楚,到手的银子不赚,哪里是范二的为人,不等少女敲门,范二便打开房门,脸上的泪痕早已擦拭干净,仿佛原先的眼泪都不曾落下一般。
范二拍着胸脯,笑道:“我一人去就行,买酒买肉什么的我最拿手了。”
话音刚落,范二从娘亲手中接过银锭,便狂奔出门而去。
余笙虽是养尊处优,但是见比自己还要小几分的少女在收拾狼藉的庭院,便好心帮忙。
不过,余笙笨手笨脚,心虽好,却是在帮倒忙,少女从未见过手脚如此笨拙之人,想来肯定是大家闺秀,从未做过这些家务事,有这么个帮倒忙的主,少女也不生气,毕竟人家是好心。
到头来,余笙终于良心发现,挠挠头,摸了摸被灰尘污了的粉嫩脸颊,不好意思道:“好像我在帮倒忙,抱歉。”
少女微笑道:“哪里哪里,你有这份心我就很感激了。”
妇人走进厨房,开始洗锅烧火,准备先煮干饭,奈何,家里的柴火还没劈,此时妇人浑身疼痛,刚想忍着痛先劈两把柴火应急,只见,一袭青衫已经在院子里拎着柴刀劈柴。
青衫公子肯定是个练家子,劈柴的动作行云流水,不一会儿两捆柴火都劈好了,青衫公子将柴火都搬进厨房。
沐冷清不知道姓徐的究竟在捣鼓个什么劲,为何自始至终不让自己出手,那种烂透了的男人一剑砍了一了百了,妇人和她的俩孩子也不会受颠沛之苦。
徐天然知道沐冷清在生闷气,哪里敢凑上前去说话,倒是老道和小道和沐冷清一同在厅堂之上,老道从腰间的羊皮囊酒葫芦里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又给沐冷清倒了满满一碗,笑道:“沐剑仙,喝酒。”
沐冷清纵然知晓眼前老道极不寻常,也是神情冷峻,一点敬畏之心也无,越是如此老道越是喜欢这名纯粹的沐剑仙。
剑客当如此,剑心纯粹,方可成就大道。
两碗酒喝完,老道的酒囊就瘪了,剩下约莫只能倒一碗酒,老道就开始犹豫,总不能自己喝一碗,不让沐姑娘喝,要是倒给沐姑娘也不舍得,总不能眼巴巴看着沐姑娘喝酒。
既然如此,不如就不喝了。
老道抚须感叹道:“沐剑仙,剑法虽高,但是杀心太重,可得小心呀。”
沐冷清平静道:“无妨,人生一世便是求一个随心所欲,结局如何,无关紧要。”
“话虽如此,天下哪里有真正的随心所欲,皆不过是画地为牢虚妄的自由罢了,自由是内心的追求,内心的自由才是真的自由,杀心亦如是,沐姑娘毫不讲理的杀意确实令你感觉自由,但是杀戮过后内心仍旧是无尽的虚无。”
沐冷清冷冷道:“你管我。”
老道神色尴尬,乐天在一旁幸灾乐祸。
徐天然收拾好了柴火,洗净了双手,进门就瞧见了老道石化的神情,笑道:“沐姑娘这是心有怨气?”
“你为何要放任那烂赌鬼离去?”
“当年离开家乡之时,先生说过,每当出手杀人之时要在心里问一句,他该死吗?”
沐冷清决绝道:“该死。”
“话虽如此,沐剑仙可曾想过,再是如何,他终究是范二和他姐姐的爹,是夫人的相公,今日他死了,你以为他们就真的会开心吗?”
“哟呵,徐圣人要拯救他的灵魂不成?”
徐天然摇摇头,“跟我走一遭?”
沐冷清二话不说,起身便往门外走去,出了门,二人身形一闪,转瞬出现在僻静的乡村小道上,男人失血过多已经昏厥在路边的水沟之中,手上紧紧攥着银子和房契。
范二一路小跑而过,怀抱着酒肉,根本不见男人僵硬的身躯已经没了鼻息。
待范二远去了,沐冷清冷冷道:“死有余辜。”
徐天然长叹一声,“各有各的命,你又何须出手杀人,让他命丧家中,让良善的娘三背负着沉重的压力。”
“自欺欺人罢了,回头发现了他的尸首,范二还不是会内疚是自己杀了父亲。”
徐天然并不言语,只是淡然道:“且耐心等等,万物皆有因果,我们拭目以待。”
二人身形消逝,重回小院。
夜幕之中,村里头的游手好闲的无赖路过小路,见了气绝身亡的男人,眼睛发亮,捂嘴狞笑,将男人的尸首草草掩埋,将银子和房契揣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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