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讲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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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人坐定，杨家5兄弟、朱师傅师徒3人，再加上刘掬匠和陈凡，正好10个大男人。</p>

每人面前一碗酒，唯有陈凡面前一只大海碗，热水里烫着酒壶，手里捏着的也是小酒盅，这是杨菊主动帮他准备的。</p>

朱师傅看了一眼，不禁笑道，“小陈应该是出自讲究人家，我师父就说过，‘秋冬不喝凉酒、晚上不走夜路、办事不收官银，一辈子无病无灾’，可惜这些老一辈的讲究，近十年都没见过咯。”</p>

要是在去年10月份以前，他还不敢讲这番话，不过打倒坏人以后，大事上还必须谨守原则，小事情上，倒也没人再说闲话，短短几个月，社会风气都变了不少。</p>

就比如过年这种事，前面十年也就只能关起门来在家里想想，最多除夕夜饭菜丰盛些。</p>

可今年供销社竟然早早的就把春联、鞭炮摆上了货架，还有不少其他年货，这就是一大转变。</p>

陈凡听到朱师傅的话，赶紧打了个哈哈，“我就是体质弱，喝凉酒肠胃不舒服，倒也不是别的。”</p>

朱师傅两手一摊，“价格差这么多，还取消奖励，一不给粮二不给票，鬼愿意养？</p>

升级成为小师傅的陈凡端起小酒盅，嘻嘻哈哈地跟大家的酒碗碰杯，抿了一小口酒，一道暖流下肚，身上迅速暖和起来。</p>

当然，讲得最多的，也是今天的主客朱师傅。</p>

一锅猪杂猪肉炖得软烂，与新鲜的白菜汁交融在一起，不油不腻咸淡适宜，引得人胃口打开。</p>

昨天也没见这么多繁文缛节啊。</p>

朱师傅早已将棉袄脱掉，身上只穿了一件秋衣，膀大腰圆宛如一尊门神，端起酒碗抿一口，再吃一口肉，讲起了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老话。</p>

最少840万斤？</p>

朱师傅拍拍桌子，转头看向陈凡，“看看、看看，老百姓都不是傻子。一头毛猪收购价是3毛5一斤，有些地方最高也不超过4毛5，任务外的活猪市场价是多少？一斤9毛8！”</p>

陈凡虽然很想尝尝熟悉的味道，可实在是抢不过他们，干脆将目标放在杀猪菜上。</p>

刘师傅的手艺不能说有多好，就是普通村席大厨的水准，却也不差，比杨婶做的家常菜还是要强些。</p>

杨队长故意将脸一板，“朱师傅就不要客气了，你不动筷子，我们哪里敢动？”</p>

嚇人哦！</p>

不过算算人均消耗量，一个县就按30万人算，平均一个人的年消耗量只有28斤？一个月两斤多一点？</p>

这还是假设所有猪肉都留在本地，事实上大部分猪肉都供应给了大城市，能留在本地的，一点都不多！</p>

为什么？因为大部分老百姓都买不起啊，一斤猪肉一块多，有几家天天吃得起？</p>

结果好多肉坏的坏、扔的扔，可惜哦。</p>

猪肉都卖不完，那肯定不能再敞开了收，就又改变方法，搞了个‘上门看猪，合格发证，定时定点，预约收购’的办法，总算是解决‘涨库’的问题。”</p>

陈凡咧着嘴干笑，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p>

那时候多好啊，养好一头猪，顶得上一个壮劳力，家家户户自然都愿意养猪，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打报告要招人，领导才同意给我们7个师傅每人配两个徒弟，我第一拨徒弟也是那时候收的。</p>

如此推来让去两三回，朱师傅才提起筷子，咧着血盆大口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p>

只是空腹喝酒，确实有些难受，陈凡便准备吃口菜压一压。</p>

陈凡吃了七分饱之后，便放慢速度，细细品着温酒，边喝边吃，顺便听些这年头的“老故事”。</p>

所以是杨队长没拿自己当客人？</p>

抹了把嘴，朱师傅继续说道，“这么多的猪哪里吃得完？这一年全国大部分城市取消猪肉票，敞开了供应，还是卖不完。</p>

不比后世，人在家中坐，拿着手机就能吃到天下菜肴。现在这个年代，能够吃到嘴里的，也就是本地菜。最多有外地人嫁过来、或者举家迁移，才会带来新鲜的菜式。</p>

到了第二年，三年时期收不到猪的情况已经彻底转变，而且又追加了‘议购议销’，允许价格上下浮动，那一年超额完成任务，我一个人就宰杀了一千多头。</p>

朱师傅这才夹了一块炒猪肝放在嘴里，顿时眼睛一亮，对着陈凡竖起大拇指，“鲜嫩多汁，还没有腥味，小陈师傅好手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