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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p>

五月中旬, 赵王精锐尽出,一战击溃代王六万大军。</p>

代王军人数虽众,气势上却比北疆军差得远了。</p>

因藩王真正的心腹军队其实就只有府兵而已。一个亲王可以有两千到五千的府兵, 这是朝廷礼制规定的额度。但养兵自来是最最费钱的一个事,实际上到底有多少, 还得看这亲王的荷包里有多少钱。</p>

所以看府兵人数多寡,便可知道一个藩王是穷是富了。</p>

而地方卫军, 乃是为国守土, 原不归藩王辖制。</p>

景顺帝活着的时候,监察院的耳目无处不在,代王也没有胆量跟地方都司勾搭。这一回是因为景顺帝殡天, 新帝年幼,代王和襄王才夺了地方兵权。</p>

只是若让卫军勤王,扛着“正国本扶社稷”的大旗,以从龙之功为饵,卫军倒也还能一战。可如今是什么?是兄弟私仇。其他藩王的府兵、卫军都看热闹呢。代王终究只是个地方藩王,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名声,在山西卫军中并无什么声望。这形势下,想让卫军为他舍命激战,卫军……不大乐意。</p>

赵王却是全然不同的情况。赵王在北疆戍守多年, 与北疆将士一同浴血奋战,身先士卒,早就和北疆军融为一体, 在北疆军中极受拥戴。赵王之恨,便是北疆军之恨,赵王之仇,便是北疆军之仇。</p>

赵王刀锋所指, 北疆军将士惟其马首是瞻。</p>

故而当赵王动了真格的时候,看似庞大的代王六万大军,一战便溃散了。</p>

代王没死,全凭运气好。</p>

因京郊一户乡绅碰巧在前一日献了女儿。这一晚代王没宿在营中,宿在了乡绅的庄子里,才逃过一劫。</p>

待代王被內侍冲进乡绅小姐的闺房摇醒,实不敢相信:“败了?怎么会败?我们有六万大军!”</p>

而赵王只有一万人!</p>

然而铁一般的事实就在眼前,一万人击溃了六万大军。侍卫们顾不得与他掰扯真还是假,把代王从乡绅小姐的床上直接架走。</p>

赵王军一战击溃代王军,没有发现代王,便没有追杀。因这些人终究不是胡虏,是大周的卫军。他们若敢提刀杀上来,北疆军便杀,他们若跪地缴械,又或者四散奔逃了,北疆军便不管他们。</p>

没找到代王,赵王十分恨恨,却也得先顾眼前。溃兵他们不管,兵刃粮草却得收缴。</p>

没办法,谁叫赵王穷。</p>

最大的收获是俘虏了代王的匠人营。除了二百匠人,还有两万斤精铁。</p>

代王心在大位,原做好了可能要与京卫军或者其他兄弟大战一场的准备,后勤物资准备得足足的。这下子,乐得赵王的大将嘴都合不拢:“不愧是山西啊!”有煤有铁!</p>

又埋汰赵王:“襄王也有钱,就你,咋就封到咱们这个穷地方来?”除了冷还是冷,啥也没有。</p>

山西有煤铁,湖广是鱼米之乡,这两地都十分富庶。因为太富了,以至于景顺帝都眼红,派了马迎春去湖广监税,派了冯蛮蛮去山西监矿。这些税监、矿监是独立于三司之外的,他们从地方上收上来的钱,并不进入国库,而是直接入了景顺帝的手。</p>

因为即便是皇帝,想从国库里掏钱,也得内阁同意。阁老们顶住就不同意的话,皇帝一文钱也别想动。</p>

代王的几员大将败退之后和代王汇合,又陆续收拢散兵。最后清点人数,六万大军还剩四万多。竟少了一万多人!</p>

也并不就是都战死了,实际上北疆军手下留了情,并没有像对胡虏那样大开杀戒。这一万多人大多是溃散了没收拢回来,有的干脆就趁机逃了。</p>

只这个数字实是惊呆了代王。这与代王之前的想象,落差太大了。</p>

因落差大,代王根本无法接受。他盛怒地指责诸将无能。将领们自然要分辩一二,惹怒了代王,代王斩了一员大将。众将遂不敢再辩。</p>

代王咽不下这口气,重整军队,归拢粮草,百般警戒着修整了一日。隔了一日,四万大军发动起来,滚滚压向安定门外。</p>

代王认定,先前的溃败全是因赵王无耻偷袭,山西卫军没有准备所致。</p>

这也不是全无道理。山西卫军的确懈怠且没有准备。</p>

实是因为,北疆军来来回回小股试探了十来天。每遇便战,一触即走。以至于像山东卫军这种旁观的军队都觉得“就是兄弟斗气互捶”而已。山西卫军将领兵士内心里,早也都生出了这种感觉。</p>

直到赵王亮了獠牙,山西卫军诸人才醒过来。</p>

这一次,山西卫军重整旗鼓,又拉上了几个藩王的府兵,凑出五万人,斗志昂扬地杀将过去。代王不信碾不死赵王的一万人。</p>

孰料安定门外只有野草,别说军帐,连埋锅造饭挖的坑都平了。北疆军凭空消失。</p>

山西卫军面面相觑之时,却有如雷马蹄声自后方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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