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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平日,
<div class="contentadv"> 这些养尊处优的士绅阶层,也不会公然和官府叫板。
主要是,这次自身利益受损太严重了。
搬迁,是几乎没什么补偿的。
小户人家,3两白银。
大户人家,50两白银。
当然了,官面的说法还是不错的。
在城北,给每户人家免费提供相同面积的土地,供建房。
原房屋,可以自行拆除,
砖瓦,木料,桌椅家具,还是可以再次利用的。
官府提供马车、船只,帮着搬运。
甚至,还减免半年的赋税。
可惜这是在大清,
百姓虽然愚昧,胆小,狡黠,却深知一道理。
官府说的话,一般不能信。
越漂亮的话,越不能听。
这是根植在血脉里的记忆,打出生就有了。
一个被迫迁走的商人,
对着上门劝说的差役大骂:
“真有好事,还能轮到咱们?”
“只有坏事,才会轮到咱们。”
差役也不接话,只是尴尬一笑。
商人一边咒骂,一边擦眼泪。
指挥着小工,拆房梁。
这可是百年巨木,祖父那一辈建起的房。
拆开墙壁时,
突然哗一下,无数铜钱倾泻而下。
一直冲到了站在2米外的商人脚面。
……
商人热泪盈眶,捧起铜钱,
哭道:
“这是祖先早就预料到了,拆房之时,就是家族蒙难之时。”
“老天爷啊。”
一家人哭成一团,
这可是祖宅,5进5出。
这一搬迁,至少损失了7000两白银。
差役也难得的好心,说了句心里话:
“爷,胳膊拗不过大月退。”
“趁早搬吧,咱们衙门当差的,再缺德也是本地人,旗人一来,就没法讲理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府城东北区域,2000户人家都没心思过年。
潘老爷子病倒了,
打击太大,急火攻心。
要知道,他这宅子可是花费了几十万两白银建起来的。
一下子,打水漂了。
“老夫一辈子也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飞来横祸。”
“躲过了塞外马匪,躲过了火灾,躲过了洪水,没想到~”
两个儿子,
都跪在一边,哭得伤心。
叱咤生意场一辈子的潘老爷子,面相油枯灯尽。
感慨道:
“老夫糊涂啊,今日才知,不怕土匪拦路,就怕土匪当官。”
“这一劫,躲不过去了。”
……
潘老爷子挣扎着起身:
“老夫活不久了,不过有些事我放心不下。”
“你们俩兄弟,都不是经商的材料。”
“老二,你不够狠。老三,你不够精。”
“潘家的生意,铺子,变卖后你们俩各分一半。以后读书也好,纨绔也罢,捐个监生功名,不要出仕,就这么安稳过日子。”
打发了两个儿子,他又唤来了亲信管家。
“阿伯,跟着我有30年了吧。”
“32年了。”
“我不行了,有件事要拜托你。”
“老爷,您放心。”
管家也上了年龄,但是眼神坚毅。
他对于潘家的忠诚,超过任何人。
潘老爷子,
示意他走近,耳语一番。
管家虽然吃惊,可还是频频点头。
“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
“我潘家的身家性命,拜托了。”
管家也是两行泪流,
郑重地跪在地砖上,举着右手:
“我向祖先起誓,一定完成老爷的遗愿。”
“谢了。”
潘老爷子这才躺下,闭着眼睛。
最后一口气,他还不能咽下。
他要活着,把身后事安排稳妥,才能死。
否则,
死了也没法瞑目。
他挣扎着说道:“人参。”
丫鬟赶紧端来一碗参汤。
……
他却摇摇头,说道:
“库房有一根百年老参,拿来。”
不一会,
管家亲自从库房取来了,潘老爷年轻时候在塞北行商,一位部落头人所赠。
红绸子上,
一颗4两重的人参,完好无缺的躺着。
懂行人一看就知道,
这参的年龄,至少在百年以上。
属于最稀缺最罕见的5株珍品。
潘老爷子,哆嗦着抓过来,
放入嘴里,就这样狠狠的咀嚼着,
一口口的硬是往下咽,
儿子和管家,都跪在一旁流泪。
吃下半根后,潘老爷子仿佛回光返照,
安然靠在了塌上,
手一挥:“速速去办吧,老夫这一口气,还撑得住。”
府城惊天大新闻,
豪富巨商,潘家老爷子病危,变卖所有家产,生意。
潘府甚至包下了一间茶楼,
作为交易地点,房契,地契,铺子,还有商路图,
只要给银子,全部卖。
而且价格很优惠,是正常价格的6成。
府城的士绅,官宦人家,
都在筹集银子,抢着购买。
这种机会,错过就没有。
潘家的两个儿子,
一身素服,站在茶楼外,
来一个人,就流着泪拱手行礼。
来客皆叹息,摇头。
豺狼虎豹们,也稍动恻隐之心,不忍为难,猛吃一顿后离开。
……
于是,
在这种情况下,倒是没人站出来刁难潘家。
短短3天,产业就几乎出尽了。
李郁因为不想裹进府城这个大染缸,
一直避在西山岛,对外说法是湖面封冻,无法出行。
可是,
一位不速之客却找上了门。
“潘府的管家,要见我?”
“对。”
“什么事?”
“问了,不肯说。只说是秘密,必须面谈。”
李郁犹豫了一下,决定见见。
一位穿的厚实,不起眼的憨厚老头,
从怀里掏出了油纸,
打开后,是两张地契。
还有一叠奴契。
“这是?”
“我家老爷快不行了,临终前想给朋友留点念想。”
管家脸色平静,说道:
“这是石湖天镜阁的地契,这是徽州府煤矿的地契。”
“还有这一叠,是矿上人员的身契。”
李郁很意外,摇摇头:
“我怕是买不起。”
“老爷说了,售价1两。”
……
旁边的林淮生,听了一惊,
茶水泼到了自己身上。
他顾不得狼狈,
连忙追问道:
“你搞错了吧?”
“不,老奴是遵照老爷的意思来的。这件事,两位少爷也不知道。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林淮生不再说话,
看向李郁,这种事,只能他做主。
“管家,潘老爷还有其他说法吗?”
“没了。”
“好,我买了。”
李郁掏出一两银子,管家则是郑重的理平了地契上的折痕。
弯腰行礼后,走进了风雪中。
目送着雪橇消失在冰面上,
跟过来的林淮生忍不住问道:
“潘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郁站在高处,眼神深邃,望着那根本望不见的对岸,
说道:
“潘老爷子,早就看透了我的成色。”
“他知道我们要造反?”
“你说呢?”
林淮生琢磨了一下,
恍然大悟:
“所以,他才把天镜阁,和徽州的露天煤矿送给咱们。就是为了给清廷添堵,他恨朝廷。”
……
李郁笑道:
“他还有一个目的,保全他潘家后裔。”
林淮生点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收了潘家的恩惠,
日后起兵,定然会保全潘家上下的生命安全。
这事做的隐蔽,
即使是己方失败了,外人也不知道潘家曾资助过叛军。
因为,在明面上是一个徽商买走了这两处产业。
之后,若是再被转手卖给他人。
潘家也是不知情的。
看着窗外的风雪,
李郁轻声说道:
“淮生,这天底下的明眼人不会只有潘老爷子一人。把意思传达下去,做好备战的准备吧。”
“属下明白。”
送走了林淮生,李郁忍不住嘴角上扬。
天镜阁乃是处在石湖中间,孤零零的一座中式建筑。
送给自己,潘老爷子这是希望自己折腾南巡的乾隆啊。
按照乾隆的游玩习惯,有很大概率故地重游。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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