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第 2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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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斯·法拉直到此时此刻才突然明白什么叫做痛苦。</p>

他现在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所重视的人正在一点一点的离开自己, 也许哪天他就突然没了呼吸，直到躯体也会在日渐腐朽中成为一具无法辨别原样的白骨。</p>

那样的画面光是想着勒斯·法拉就觉得痛苦不堪，可就算是这样, 他仍旧像是自虐一般的去幻想着, 如果钟涣没了气息自己要怎么办？</p>

如果钟涣死去, 还活着的拥有着健康躯体的自己，又要怎么样继续活下去？</p>

这样的问题, 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耳边, 不停的折磨着他, 而勒斯·法拉能做到的就是拼了命地寻找能治疗疾病的大夫。</p>

然而在这么一个混乱的世界, 正规的医疗信息是完全不存在的，勒斯·法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钟涣的身体日渐衰败下去, 从一开始的精致的像是精灵一样的少年, 逐渐变成了皮包骨的状态。</p>

或许美丽还能与他相伴, 但那般的纯粹的天使与恶魔并存的美感却绝不存在了，但就算如此, 勒斯·法拉也依旧痴迷于钟涣。</p>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利用一些传说中的, 实际上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巫术去为钟涣延续生命, 比如说献祭别人，或者说用别人的心脏血液给钟涣喝下去。</p>

可聪明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绝对不存在那些拥有特异力量的可能。</p>

先不说曾经死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有多少, 临死之前，又有多少包含着极大的恨意，只单纯的说丽莎·尼赫迈亚临死之前的表现，勒斯·法拉就知道，那个女人临死之前绝对是恨着, 除了海勒·索莫费尔德之外的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的。</p>

显然，感情并不是什么拥有力量的玩意，也不可能出现靠爱就能让另一个人能在这样糟糕的世界存活下去。</p>

钟涣躺在病床上咳嗽了一下，没有任何痛感的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拿着一张手帕，拭去了嘴上的鲜血。</p>

他看着勒斯·法拉痛苦的表情时，甚至还觉得很有趣。</p>

毕竟情感缺失症的患者，想要感受的感情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p>

情感缺失和情感薄弱是两回事，后者多少还能感觉到一部分的情感，而前者只是因为先天躯体病理的原因，无法感觉到任何情绪，可勒斯·法拉却能在催眠中获得了虚假的，又让其忍不住沉迷的情感。</p>

现在的他，居然真的感觉到了痛苦。</p>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巧合，钟涣觉得自己还真的有可能会出现任务失败的情景。</p>

可既然拥有这种巧合，他也不会选择放过。</p>

钟涣只会利用更多的手段去折磨着他，无论他是否将自己推上了高位，让自己成为一个国家的国王，甚至在这个国家的国民心中还有类似于奇迹的概念存在。</p>

“你越是痛苦，我越是觉得有趣。”</p>

“一个从来都感觉不到情感的人，只会从折磨他人躯体的过程中感受到一丝丝的情绪起伏，就误以为那是感情，并且在催眠中将虚假的情绪认知为情感的你，现在感受到了确切实际的痛苦时，也算是值得庆幸的吧？”</p>

钟涣看着自己纤瘦到能看到骨骼的手掌，眼神不变的继续说着，“我现在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死神的镰刀一点一点划破了脖子。”</p>

“你懂吗？”</p>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勒斯·法拉不懂就不可能露出现在这样的痛苦表情。</p>

他有多清晰地感觉到了情感的存在，就有多清楚的证明了自己也是一个活人，而活人在面临痛苦时想要逃避想要避免的想法，一直在他心中汹涌的咆哮，可他没有任何办法。</p>

勒斯·法拉没法阻止一个人的死去，就算是他把那个人当成了神也不行。</p>

代表着信仰的光，一点一点在自己面前泯灭，简直比总是会和万物共情的一些特别敏感的人类，在面对夕阳西落黑暗逐渐笼罩大地时，更能感受到什么叫做空泛孤独。</p>

而面对夕阳的人心中依旧会有一个明确的信息，那就是朝阳终有一日还会再度升起，可泯灭了的信仰之光，如果彻底熄灭，就再也不存在了。</p>

“如果……如果我能代替你承受这种痛苦该有多好……”</p>

钟涣只盯着他，黝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能在他的双眸里停留，静谧的就像是亘古不变的星空。</p>

“那还是不必了。”</p>

“你所谓的我的痛苦对我而言算不了什么，如果出现在你的身上，你更不会在意，只有它出现在我的身上，对你而言才会让你感受到真正的痛苦，你现在的表情你自己有看过吗？那可真有意思。”</p>

起码他是第一次见到情感缺失症患者，能双眸包含情意的露出痛苦的表情。</p>

这可真是奇迹。</p>

勒斯·法拉现在的样子可比米瑞克公国的存在更像是奇迹。</p>

“我会死，会像所有人类一样寿命耗尽以后死去，但我并不遗憾死去以后没有办法看到你那痛苦到极致的表情，因为现在我已经能想象到了，也许我想象的比事实看起来要好看一些，至少我可是很清楚的一个人陷入疯狂的境地时，那张脸会变得到底有多扭曲。”</p>

能让勒斯·法拉无时无刻感受到痛苦的人，陷入了长久的昏迷，无论被他从哪个国家请来的大夫，最后的诊断结论都是准备后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