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再见蛇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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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玉玲珑奉回宝塔之后, 尹羲见自家师父正和他的师兄弟们有事商量，于是跟着其它弟子一起离开。</p>

忽然，一个鹅蛋脸的小姐姐向她走过来, 上下打量她，笑道：“我前天见你跟着大师伯与二师伯回来，你明明是男孩子, 怎么又变成女孩子了？”</p>

今日奉玉玲珑回塔，赵云卿已让玉华派的庶务管事李道婆取来女弟子的衣服给她换上, 让她不要扮男孩骗人了。尹羲在头顶两边用发带扎了两束头发，插了两枝李道婆送的银饰, 然后打了两根麻花辫。她在古代呆过一世，可是没有本事自己梳复杂的发髻。她都这样打扮了，还穿上女弟子的服饰，没有人会觉得她是男孩了。</p>

又有一个瓜子脸的小姐姐也细细看她，笑道：“好漂亮的小妹妹, 居然能拜入二师伯门下，二师伯可是眼高于顶的, 这么说来你天姿很高了？”</p>

尹羲笑道：“姐姐们也好漂亮。我叫尹羲，伊尹的尹, 伏羲的羲。”</p>

两个女弟子微微惊讶, 若是喊她全名，难免有对祖师不敬之嫌。</p>

两个女弟子自我介绍, 一个叫陈婉静，一个叫做上官慧。</p>

忽然一个俊朗的男弟子过来，笑道：“小妹妹这名字也太巧了，以后我们可怎么叫你呢？”</p>

尹羲微微一笑，说：“你们要是不嫌弃, 叫我‘阿羲’就好了。”</p>

这个男弟子名叫秦烨，是四师叔的弟子。陈婉静和上官慧是七师叔的弟子，七师叔公孙韵是大师伯的堂妹。</p>

尹羲很快和他们打成了一团，他们因为很久没有下山了，尹羲与他们说起山下现在的风物，他们也听得津津有味。</p>

尹羲到了陈婉静和上官慧住的院子小坐，这也就是公孙韵的院落，陈、上官二人是七师叔的两个入室弟子，她们都是俗家弟子。</p>

尹羲听二人说起在玉华派修道的日子，平日都忙于修炼，她们师父通常五日一授课，十日小考教的，内功外功都要修炼，这和现代人间少年要努力念书一样。他们每三月还有任务历练，每半年玉华同代弟子还要举行试剑大会，外门弟子或玉华收留的杂役也可以上擂台，表现好被前辈看上可以收为入室弟子。</p>

每年蜀山玉华、琼华、瑶华三派弟子之间也要举行试剑会，若是弟子们表现太差输了斗法，蜀山宗主之位就要易位了。</p>

原来蜀山是不分玉华、琼华、瑶华三派的，只有蜀山派，但是约两千年前冲虚、清虚、净虚三位师兄弟旗鼓相当，彼此嫌隙，谁也不服谁，他们师尊乍然殒落，也没有选出掌门弟子，于是就一分为三，各立宗派了。三派协约都是蜀山传承人同气连枝，由试剑大会决出宗主门派。</p>

时候不早了，尹羲估计她们也要练功，平日不历练或试剑时这山上修士一个个都是死宅，最多也是到缥缈崖前的大广场上练御剑之术或者同门私下切磋。</p>

回到赵云卿的院子，她回了自己的屋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肚子又难受起来，还是昨天吃了一颗辟谷丹。</p>

从前赵云卿让她辟谷，但是那是在山下，她私下出去打牙祭，赵云卿也睁只睛闭只眼，可是上山之后就不同了。山上的茶水是很好的，可是他们很少吃饭，吃料辟谷丹就顶一天了，真要吃饭也是遇上珍贵的食材，吃了有利于修为。</p>

所以这个院子这么大，可是连厨房都没有。</p>

尹羲不由得嗯嗯叫，在地上打滚，忽听门口赵云卿的声音问道：“羲儿，你在干什么？”</p>

尹羲说：“师父，我饿。”</p>

赵云卿道：“不是给你辟谷丹了吗？”</p>

尹羲继续躺尸着，生无可恋的样子，说：“那东西不好吃……”</p>

赵云卿蹙眉：“你这么贪嘴，像什么样子？还不起来！”</p>

尹羲叹道：“没有力气了。”</p>

赵云卿喝道：“胡闹！不要让我说第二遍！”</p>

“贪吃大王”只好爬起来，委屈地看着赵云卿，说：“师父，咱们在山上就都没有东西吃吗，那我的人生就失去一半乐趣了。”</p>

赵云卿教育她：“你拜入我门下，怎么能如此没有志气？”</p>

尹羲一脸吃惊地看着他：“我都已经拜了你这么好的师父，已经是人中龙凤，还要怎样的志向呢？”</p>

赵云卿本来是要虎着脸教育她的，可是这弟子嘴甜面甜，此时又发现她是个软萌萌的小姑娘，他也冷硬不起来。</p>

赵云卿只好道：“来了山上就好好修炼，争取将来在试剑会上夺魁。”</p>

尹羲道：“我连剑都没有，试什么剑呀。”</p>

赵云卿道：“我正是为此事找你。我要带你去进行德、智、艺三关基础测试，然后入灵剑山带出与你有缘的仙剑。完成这些后，明日到后殿正式拜师，将你记进玉华派弟子玉牒。”</p>

尹羲叹道：“还要这么麻烦的吗？德、智、艺测试什么的？”</p>

赵云卿微笑道：“我现在虽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相信你。”这种他看中的弟子的三关基础测试也是走一走程序，以尹羲的聪颖，赵云卿不认为她会考不合格。</p>

尹羲拉着他的袖子，说：“我饿，考不动怎么办？而且我一饿，心情就不好，影响我的发挥。”</p>

赵云卿叹了口气，说：“杂役住的那边，他们有厨房，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p>

尹羲才笑了起来，说：“我的金叶子好像都放在师父这儿。”</p>

赵云卿有空间袋，她的行李物品都放在他身上。</p>

赵云卿无奈，只好将她的一袋金叶子都取了出来还她，说：“你吃一顿饭也不用一片金叶子。”</p>

尹羲取出一片后放好，笑道：“谁说我吃一顿，我跟他们包月服务。”</p>

尹羲蹦蹦跳跳出院子，向杂役院子飞奔而去。山上的杂役都是玉华派的弟子下山历炼救下的落难者，他们资质不好，无法修为上乘道法，但是因为无以为家就落在山上做长工。他们有的会练一点功夫，等到他们想要离开时提前招呼，也可以离开。</p>

人间时常战乱，还有苛政猛于虎，所以也有那种几代都依附玉华派为生的人家。</p>

尹羲找了厨房的刘道婆商量着吃食问题，尹羲才知道山上点餐吃饭比长安还要贵。因为管庶务的弟子要下山去买食物，然后装进空间袋带回来，这些东西自然比山下要贵起码三倍。</p>

尹羲几世富贵人物不想吃大锅饭，就土豪地点了餐，大吃一顿后，抚着肚子哼着小曲回去了。</p>

……</p>

尹羲随赵云卿下了缥缈崖，这山脚方圆百里都是受本派照拂的地儿，建有小别院，供驻守山门的值班弟子居住。</p>

尹羲现在手上一点兵器都没有，看到树林就想到在茅山遇上的那条蛇精，心中发毛，说：“里面没有蛇吧？”</p>

赵云卿怔了怔，莞尔：“不知道。”</p>

尹羲哇一声叫，现在到了神仙妖魔鬼怪遍地走的世界，她就变成菜鸟了，拉风人设早就抛了。</p>

尹羲拉住自家师父的胳膊，摇着头：“我不去，我怕蛇！师父，我会死的，我还没有迎娶美郎君，我不能死呀！”茅山蛇精对她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看到这种树木郁郁葱葱却没有一个人的地方，她不害怕。</p>

赵云卿好气又好笑，轻轻挣着自己的胳膊，她却拼命扒抓上来，赵云卿虽然修行几十年，其实都是守礼君子，为寻仙道而参悟太上忘情，从未与女子这样近距离接触，这时不禁耳朵微红。</p>

正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冷冷道：“还不进去，这像什么话！”</p>

尹羲只觉自己的后领被人拎了起来，她也是武道高手，可他这一拎，她就使不出力气，她还没有出声反抗，就觉被人抛进了树林里。</p>

“大师伯，你好狠呀！救命呀！”</p>

赵云卿微微尴尬，看了看公孙凌，问道：“大师兄怎么来了？”</p>

公孙凌淡淡道：“她已然筑基，这是何等良材，我也想她能顺利通过三关。”</p>

却说尹羲着地也并不感疼痛，公孙凌对力量的掌握精确到分毫。可是等她回头时，已经看不见赵云卿和公孙凌。</p>

尹羲想着“穿过树林，到达彼岸”，当时他们是面向西南方的，“彼岸”就在西南方，尹羲抬头看看太阳，现在正是阴历八月二十日的午时左右，太阳偏向正南，尹羲根据地理上的知识计算角度，找到西南方向，找了了荒草不多的地方往前走去。</p>

一路上树影重重，她总会杯弓蛇影，她没有安全感就折了一枝硬木，借了灵力掌力将之制成了“长/枪”。</p>

尹羲一直走到大约辛时左右，听到流水潺潺，她本想要去洗把脸，可是回想到上回可怕的事，她就本能抗拒。</p>

正在这时，空气中飘来一阵清香，尹羲只觉飘飘然起来，身上发热，口干舌燥。</p>

尹羲扔了“长/枪”迷迷糊糊地就往水声的方向走去，好想跳进水里去洗澡……</p>

尹羲到了一个小湖边，正要脱衣服跳下水去，忽见小湖中钻出一个人来。</p>

尹羲什么洗澡的欲望都抛光，往后跑，叫道：“师父！救命呀！真的有蛇精呀！师父！”</p>

尹羲没命一样往回跑，最后又施展出绝世轻功来。</p>

可是再好的轻功在修真功夫面前都不是同一量级的，忽见前方一个衣着华贵，大袖飘飘的男子从天而降，拦住她的去路。</p>

尹羲直接看他有没有脚，发现那一双洁白如玉踩在青草上的双腿，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蛇精。</p>

那男子面色不悦地看着她，说：“你叫谁蛇精呢？”</p>

尹羲一看他的脸，不禁蹙了蹙眉，说：“你是谁？你怎么在这林子里？”</p>

那男子朝她微微一笑，眼角尽是风情，问道：“我是蜀山一带的修士。你又是谁？”</p>

尹羲道：“我是玉华派弟子。”</p>

那男子道：“原来是玉华派的高足，这林子我熟，你是来借这林子历练的吧。我带你去你要去的地方吧。”</p>

尹羲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能认方向。”</p>

那男子道：“可是太阳都快下山了，你夜里没有抵达可是很危险的。”</p>

“啊？”</p>

那男子又道：“我家就在附近，不过你去我家暂住一宿，明天早上再赶路吧。”</p>

尹羲喃喃：“还能这样吗？”</p>

“也没有说不能这样吧？”</p>

尹羲跟着那男子到了一座小木屋前，那男子温文有礼招待她进屋去，只见这木屋前栽着几株桃花，到这个时节居然还能开放，尹羲也暗自称奇。</p>

尹羲跟着进屋，那男子给她奉茶，那男子说起玉华派清修辛苦，不如俗世红尘热闹。</p>

尹羲连连点头：“这话不错。玉华派里大家都崇尚辟谷，可是不能吃美食，我的人生就少了一半乐趣了。幸好我是俗家弟子，不然可是要疯了。”</p>

那男子道：“你喜欢美食呀？你想吃什么菜，我今晚给你做。”</p>

尹羲搓了搓手，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呢？”</p>

那男子笑道：“相逢就是有缘，我看你天姿灵秀，大家交个朋友嘛。”</p>

尹羲一拍大腿，笑道：“我也喜欢交朋友！那就麻烦你了。先来干果两样，奶白葡萄、雪山梅，再来两样蜜饯，蜜饯苹果、蜜饯桂圆。前菜也简单点，上鸡丝黄瓜和麻辣肚丝就行。主菜要凤尾鱼翅、八宝野鸭、炒墨鱼丝、绣球干贝、炒珍珠鸡，我们俩应该够了。膳粥就免了，来一个水果拼盘，西瓜、荔枝和葡萄吧。茶上碧螺春，或者上毛尖也行，水记得用荷露或者梅雪水。”</p>

那男子收住脸上的笑容，说：“一样都没有。”</p>

尹羲叹道：“那你还要请我吃饭？我看你这么自信，以为你都能做。”</p>

那男子真想甩剧本不演了，可是良好素质让他坚持下去，说：“这里清风习习，鸟语花香，难道你除了吃的，就看不到美景了？”</p>

尹羲往窗外看看，说：“这里景致一般吧？”</p>

那男子眼睛看着她闪闪发光，说：“难道我不好看吗？”</p>

尹羲抿着嘴，表情为难，说：“呃……不怎么好看。”</p>

那男子眼神倏地变冷：“我怎么就不好看了。”</p>

尹羲叹道：“那个……我看到你就想起那种颜值中等偏偏要演六界第一美男的那种……演员……”</p>

“什么？”</p>

尹羲摇头叹道：“你这个颜值，还画这浓重的眉毛眼影，就算是那种最撩的戏你演出来，女观众都没有一分砰然心动的感觉。咱们做人脚踏实地好伐？既然颜值一般，可以走煮夫和暖男路线，可能绝世美女也能看上你的。”</p>

那男子忽然掀翻了桌子，骂道：“你滚！马上滚！”</p>

尹羲笑道：“那我是不是过关了呀，这位……前辈？”</p>

那男子低着头，呵呵一声笑，抬起头看她：“你要是再不滚，可就来不及过关了。”</p>

尹羲忙跑出木屋，口中还喃喃：“小爷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找人来色/诱我也找个好看点的呀！”</p>

等尹羲因为“杯弓蛇影”吓退了催香情的刺激后，她就猜出八成这是美/色的考验，于是她就陪他玩玩。</p>

尹羲飞快地往西南方向奔去，一路顺畅，终于在天全黑之前冲出了树林，赵云卿正在终点等她。</p>

“师父！”</p>

赵云卿叹道：“你可是将你五师叔门下的师兄气得够呛。”</p>

尹羲奇道：“哪位师兄能做这么大的牺牲？如果要收弟子，他岂不是总要光着身子在那水潭里洗澡？”</p>

赵云卿暗自摇头，说：“也不是每个人过‘德’试时都是考色/心的。”</p>

很多是测试预入门的弟子们贪不贪、或得有没有仁心，但是那种场面比较大，通常是大量招收弟子时才会用。</p>

赵云卿知道尹羲不贪心还有侠骨仁心，这两点的品德也不用考她：她能取了玉玲珑这样的稀世宝贝就第一时间交给他，那还有什么宝物能打动她呢？她心地好，这一年相处，总有遇上不平之事，她多会出手相助。</p>

师弟们听了他这评语后，只好出主意考她会不会“色/迷/心窍，举止轻浮”了。</p>

尹羲长舒了一口气，说：“幸好不是考‘吃’，不然我可过不了关。这关太容易了，男人脸上化那么浓的妆，我一看就倒胃口了，还能起什么色/心？”</p>

赵云卿说：“去闯第二关测试吧。”</p>

赵云卿带她到了一座屋子前，她走了进去，屋内灯火通明，只见前方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个香炉，香炉上点着一支香，桌上还有一个卷轴、一叠纸、一副笔墨。</p>

忽内屋走出一个男子，说：“你只有一注香的时间，看完那卷轴上的字后，将之默写在纸上。”</p>

尹羲暗道：考最强大脑呀，这可是智力上的硬实力。”</p>

尹羲连忙打开卷轴，卷轴上杂乱地写着细小的字，前后完全不连贯，尹羲只有死记硬背记字形。尹羲飞快记过一遍，然后记第二遍，这时要花第二次两倍的时间，见还有一点香，她飞快再记了第三遍。</p>

那男子提醒：“时间到了。”</p>

他收走了卷轴，插上了另一柱香，说：“现在请你将卷轴上的字倒着默写在纸上。”</p>

尹羲讶然：“倒着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