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新的征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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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飞非要给她倒满让她喝完, 拍了拍她的肩，说：“大美人是不给面子呀，在这个圈子里的还有不会喝酒的人吗？”</p>

秦宜飞又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说：“喝了吧, 大家交个朋友。”</p>

这么一杯酒以尹羲的酒量和精神力当然没有问题, 只是她不太喜欢这样的酒桌文化和他摸来的手。</p>

尹羲轻轻避开, 说：“那我喝一半吧, 我明天还要上戏。”</p>

秦宜飞拉着尹羲的胳膊, 对马导演说：“老马，你这个徒弟驾子好大。”</p>

马导演蹙着眉, 说：“就这一杯酒, 喝就喝了，还能怎么样？”</p>

尹羲脸上还挂着笑, 却心思百转。</p>

这时候的原主还当着张致伦的女朋友, 他在娱乐圈的地位不低, 人脉又广，所以那个身份已经能挡很多酒了。现在她和张致伦分手了，马导演这个老板不管她，就没有靠山为她挡下这些事了。</p>

如果她还想当演员，签约甄洋不惜去演狗血剧真的是最好的选择。等从狗血剧中巩固了国民度基本盘, 她有更多的身家本钱, 她再从投资行业积累身家, 这些咸猪手才不会伸向她。</p>

尹羲这些念头也是瞬间在心中闪过, 李卓云突然过来，笑着说：“她是女生，要不我代她喝了。”</p>

秦宜飞心底已经不悦，面上呵呵一笑, 说：“你怎么能代她喝呢？”</p>

李卓云爽朗笑道：“银屏情侣嘛，总有些情份，现在戏还没有拍完，我都听导演的话还在戏里的状态。”</p>

秦宜飞这时不便反驳了，只看向黄院长，说：“黄院长，你这外甥果然是年少风流呀。”</p>

秦宜飞这话意味深长，黄院长也觉李卓云不懂事，他要演《流金岁月》的男主角正是要和马导、秦总打好关系的时候，这时候不该扫秦总的兴。</p>

黄院长说：“他这算什么年少风流，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也是她妈妈都托我照顾他，就一个妹妹一个外甥，我能有什么办法？卓云，代喝都喝了，还不快给秦总敬一杯酒。”</p>

李卓云倒乖乖听话去敬酒了，但是秦宜飞面淡淡，只应付了一下。</p>

秦宜飞忽说：“尹大美女要不要试镜《流金岁月》？”</p>

尹羲笑着说：“如果角色真的适合我，马导演是我恩师，他就会找我了。我跑了三年电视剧龙套，演有名字的角色也就这三年。演年代电影我怕自己没有经验、相貌气质也撑不起来。我现在敢接演《天才烦恼》是因为我上个月刚刚杀青了一部都市剧，我才有信心的。”</p>

刘玉芳目光中闪过一道精光，尹羲这话很巧，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她的话是谦虚，可是聪明人能发现有些微妙。</p>

大家都有眼睛，尹羲是在场年轻女演员中相貌气质最出众的绝世美人，马导演签下了她这么多年，他这几年拍了这么多部电影，为什么一部机会都没有给她？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自己找戏演的，是年轻花旦中的第一梯队。</p>

反而马导演这五年来拍过的新人女演员，现在又在哪里呢？——她们拍过马导演的电影之后沉寂了。有的去拍电视剧，名气还没有尹羲大；有的想坚持拍电影，可是一年拍一部电影也没有人记得住她们的名字；还有的在话剧团沉淀，可是女演员不比男演员的艺术时间长，如果演话剧演到三十岁后，想要中年红，那是难上加难。</p>

尹羲这个野蛮生长的龙套出身的演员却眼看着要出头了，观众记住了她的名字和角色。</p>

马导演说：“想演电影不是你这样的，你没有沉淀，心太急了。”</p>

尹羲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和他争，反正是不会再签他的公司了。以后他求她拍戏她都未必有时间，这时倒不用在这里吹牛。</p>

马导演又说：“你想演的话，下周一起来试镜。”</p>

尹羲问道：“拍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我很想演，但是我在12月之前应该没有档期。”</p>

马导演知道她的合约将要到期，他认为她会续签的，因为他听说她和张致伦分手了。没有了张致伦当靠山，他这个老东家愿意栽培她了，她不会那么傻的。</p>

如果续签，她八月中旬之后的档期应该由公司说了算才对呀。</p>

马导演问道：“你自己又接了什么戏吗？”</p>

尹羲说：“我和他们的主创口头说好接那部戏，他们找我很有诚意，我也没有演过那种角色，当时就答应了。我也不能扎戏，所以我也没有办法。”</p>

马导演奇道：“什么戏？”</p>

尹羲摊了摊手，说：“对方让我保密，到时候一起官宣，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p>

马导演这时反应过来，这妮子估计是不续签反而找好下家了。她的话都只说一半，别人听不懂，他知道自家的事，却听得懂。</p>

当别人求马导演时，他觉得可有可无，但是眼见这个可以被他捧红的女明星去别人的公司为他们赚钱，他又觉得损失大了。</p>

因为尹羲不肯潜规则，他是晾她晾得太狠了，现在眼见她八成要大红（看颜和气质就可预见），这张牌却不再属于他，马导演不禁心生后悔。</p>

刘玉芳和尹羲拍了半个月的戏，早就见识到这个中专生有超越她学历N次方倍的学识，不但法语标准流利，英文、国文、会计、建筑学、艺术的知识也不凡。</p>

这时看她精于人情世故，绝不可能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刘玉芳放心了，觉得她可以走更远。如果她是尹羲，她也不会再为了马导演的空头支票放弃别的机会。</p>

马导演虽然拍过不少片子，但是和别的一线导演都捧红过一线女星不同，他没有亲手捧红过什么“女郎”。他的妻子就是演他的电影出名的，但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的妻子却缺少国际知名度，却是他亲手捧出的最拿得出手的女明星了。</p>

饭局在九点就结束了，秦宜飞眼睛粘在尹羲身上，提议下半场，但是刘玉芳说明早要开戏，他们得早点回去休息。</p>

因为怕饭店停车麻烦，这时剧组也只开了四辆保姆车来，刘玉芳和尹羲坐一辆保姆车，制片人和编剧坐一辆，其他人分坐另外两辆。</p>

保姆车先顺道开往尹羲住的酒店，刘玉芳忽问她：“你真的不想演《流金岁月》吗？”</p>

尹羲哈哈一笑，说：“刘导，我们打个赌，《天才烦恼》的票房会是《流金岁月》的两倍。”</p>

刘玉芳不由笑道：“你这么有信心？”</p>

尹羲说：“当然了。国内太迷信几个资深导演了，其实很多新导演的票房会远远超越他们。”</p>

刘玉芳叹道：“马导还是有些才华的。”</p>

尹羲道：“是观众不行吗？叫好又叫座的戏当然好，但是这比较难。《流金岁月》本来就比较脱离老百姓的生活，又不能逗观众一乐，或者看看俊男美女谈情说爱，那类片子想得到好票房不容易。”</p>

刘玉芳奇道：“《流金岁月》没有那么差吧？我看过一点小说，挺细腻的。”</p>

尹羲说：“那是写知青下乡的岁月，可是不够雄壮奇幻，剧情中男男女女发生的事想表达什么？回忆青春还是控诉时代和人性？知青群体毕竟是少数，引发不了非这个群体和非文青的共鸣。”</p>

刘玉芳试探地问：“所以你要签别的公司了？”</p>

尹羲点头：“拍完《天才烦恼》我就去拍新公司的戏，剧虽然是狗血了一点，但是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新公司至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p>

刘玉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合作。”</p>

……</p>

后来两个星期的拍摄都很顺利，尹羲借着原主积累的技巧和刘玉芳专业的调/教引导的用她的阅历去理解情感和姿态，完成了富有灵气的一个个镜头。</p>

今天尹羲的戏杀青了，一共用了二十四天，她全是现场收音，包括英文和法文台词。</p>

谭秋发现她的英文和法文这么好，就修改了部分剧本，让她充分的展示功底，这也是一个噱头。</p>

尹羲收到捧花后与大家拥抱告别，然后合影留念。李卓云刚刚还和她拍了吻戏，可是现在却不好意思上前了，还是许延叫他过来，脸上红通通地站在她身边。</p>

但是尹羲和别的主创都告完别后，李卓云倒是追到保姆车旁了，说：“尹羲，有空就一起出来玩。”</p>

尹羲一怔，微笑点点：“好。有机会再合作，认识了你非常高兴。”</p>

李卓云忙说：“真的吗？我也是！拍完戏我们还是好朋友吧？”</p>

尹羲颔首：“当然了。”</p>

李卓云才笑着比了批打电话的动作，说：“那我再打给你。”</p>

……</p>

尹羲杀青的第二天起得早，正打算今天去健身房呆一天。这一个月以来因为在片场的时间多，运动不够多，没有提高她的体力。</p>

酒店配套的健身房可以免费给住客使用，本来住一个月酒店要几万块儿，但是因为她之前在拍戏，当时签合同时可以报销酒店住宿费，尹羲倒也省钱了。</p>

现在三百万的电影片酬在国内女星中不高也不低，依照她的“僵尸合约”，这个钱要分公司一半。除了电视台的选秀节目，马导演签下她后就想潜规则，她不同意就雪藏。但是按照合约公司仍要分成这么多，这实在是欺负原主一个乡下小姑娘了。</p>

尹羲知道两年后马导演包装影视公司上市，她只合法又不失风度地拿回损失——狙击他公司的股票。所以现在她得多赚钱点，到时候走着瞧。</p>

正想着马导演公司按合约条款，最后一年要拿她一半分成的事，尹羲就接到他的电话，让她去公司见面。</p>

尹羲心想反正后天合约就到期了，她正要催公司把这回的片酬分成按经纪合约打给她，从此干净。</p>

……</p>

尹羲进马导演的办公室，马太太张珊也在场。马导演很少在公司里，公司内务通常由张珊监督。</p>

张珊笑容热情又和气，说：“尹羲来了，快坐。”</p>

尹羲笑着说：“马总，马太太，我没有迟到吧？”</p>

马导演说：“我们也刚到，快坐吧。”</p>

招呼她入座后，张珊还亲自煮起了上等的铁观音，马导演才问道：“刘导的戏拍完了？”</p>

尹羲点头，说：“是，拍得很顺利。”</p>

马导演靠在沙发上，笑道：“今天你张姐也在，你们都是女演员，可能更方便一些，你对自己今后有什么打算？”</p>

尹羲淡淡一笑，说：“我当然是抓住机会多演几部戏。我习惯演电视剧的，所以有专门制作电视剧的公司接洽我，合约条件还不错。”</p>

马导演说：“我看你也磨练出来了，一直在拍电视剧不是在舒适圈里转吗？演员还是要演电影才好。”</p>

尹羲笑着说：“也要有合适的机会才行，没有电影，像我这样的演电视剧也是脚踏实地，总要吃饭的。”</p>

马导演说：“你不像是这样妄自匪薄的人，当年选秀比赛时我选了你，就是觉得你这小姑娘眼里有一股拼劲。”</p>

尹羲说：“我这不是妄自匪薄，我真觉得我现在主要的方向还是电视剧。”</p>

张珊倒了茶递给尹羲，尹羲双手接过道谢。</p>

张珊说：“你在我们公司里这么久，从前你太小了，基本功声台形表都还不成，所以都没有合适的角色给你。现在你基本功好了，我就跟老马说让你来演新电影，选了这么多女孩，可是哪有你和我们认识得久？”</p>

张珊是很聪明的女人，她知道马导演在外肯定不老实，但是她绝对不会离婚的。因为马导演不管在外赚了多少钱都有属于她的一半，马导演也不可能拿多少钱去贴女人，那些女人都是倒贴他得角色。而她若是离婚，在这个年纪未必能找到一个比马导演更会赚钱的男人，也找不到更真心爱她的男人。</p>

但是要她对公司旗下的花旦有多好，那也不可能。</p>

尹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长叹一口气，说：“我真的受宠若惊……只是太不凑巧了。我跟甄洋工作室签了合约，这边合约到期，他那边的合约的各条款就生效。我的档期还是要优先排给他自制的剧，就算我在外面自己接戏，也要和他商量一下，他来帮我谈合约。我一直想拍马导演的电影，可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我也赔不起那边的违约金。”</p>

马导演和张珊对看一眼，这时暗暗吃惊，原来她早就签好了合约，但是一直不动声色。</p>

马导演的手指交叉着，叹了口气，说：“你自己选择就好，只希望你不要后悔。”</p>

尹羲耸了耸肩，说：“没有什么好后悔的，都是我喜欢的工作。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没有了，我是有点遗憾，希望下次有机会演马导的电影。”</p>

马导演和张珊都有些失望，因为他们不但失去了最适合出演《流金岁月》的电影脸，还失去了一棵长成的摇钱树。</p>

马导演选了那么多女演员，都没有她漂亮气质好，有一个接近尹羲的美貌的女演员，可惜是整容的，而且整张脸都动过刀，五官没有一处是原生态的。他曾经就高调说过自己不会用整容女演员，用她就太打脸了。</p>

马导演说：“人各有志呀！那就这样吧。”</p>

尹羲点了点头，说：“马导和马太太很忙，我也不好意思多打扰。是这样的，明天就是我合约的最后一天了，方不方便今天办好所有的手续呢？如果不方便，我可以明天再来。”</p>

张珊问道：“什么手续，很麻烦吗？”</p>

尹羲说：“档案呀或者工资结算之类的，不麻烦的。”</p>

张珊说：“这个月到的账，下个月结，这是规矩。”</p>

尹羲呵呵一笑，暗想：这没必要和他们争，不过这些事她会在心中的小本本上记下来。</p>

尹羲拍了拍膝盖，说：“也行！那我今天只迁档案吧。”</p>

还是马导演淡淡说了一句，说：“你去结吧，就说是我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