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麻雀公司（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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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羲知道原主没有做假, 但是她当个平凡人得到完美的幸福度假生活的梦已经无法实现，只有在这红尘中占一个存在感，她才觉得活着。</p>

“以前没有觉得有什么必要性, 现在闲着也是闲着。”</p>

尹羲收起了曲谱稿子, 要盖上钢琴, 谢景却问：“能再弹一遍给我听一听吗？”</p>

尹羲瞄了瞄他，他殷切又小心, 当初他那一跪让他的尊严已经所剩无几, 但是尹羲在别人面前多半会维持他的面子。</p>

尹羲刚才弹的是情歌, 也不知道是化用她哪一个角色的情感体会。实在是谢景现在难以当她保持少女心时梦中的王子, 只能仔细回忆前尘，才能演奏出更饱满的情感。</p>

虽然人死如灯灭，她这样幻想是不是一种精神出轨呢？</p>

为了艺术和事业, 尹羲有点对不住他了。</p>

尹羲浅笑：“吃了晚饭后, 你要是有空，我给你讲我写的歌呀。我弹给你听，你可以给我点想法。”</p>

谢景才不知道尹羲在艺术精神世界的自由，现在才有愧疚，反而觉得受宠若惊。</p>

晚饭过后，尹羲拿出了曲谱和词谱的稿子，先给他介绍她专辑的中心是“星”。</p>

从古代哲人的深思、神话故事、古代天文学家, 再到近代的对航天的探索。</p>

还有通俗的电视剧演过的和外星人的爱情故事，以及二次元中二游戏带来的灵感写的快歌劲舞《旋转星月》。</p>

最后的主打歌是《星河永恒》, 千年后太阳系和地球资源耗尽，人类要乘飞船离开家园飞往星河流浪，以期延续文明。</p>

谢景早就听她说不用请专业的作曲家和填词人给她制作专辑，但是他也仅是尊重她的决定（不敢乱掺和）, 没有想过她真有能力自己写歌填词。</p>

而且她的创想之美，根本不是那种揪着失恋的主题无病呻吟几下就当作歌的没文化没有审美的作品可比的。</p>

尹羲用钢琴弹起优扬清丽的国风古意曲调，才曼声唱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p>

谢景初中时就在国外念书了，所以对古文的了解还真的不深，这开篇的《天问》，他一句都没有听懂。</p>

但他能辨识这曲的幽远雅致，她这音色和控制时如清泉冷冽，到激荡上扬之处又浑厚澎湃。</p>

现在那些随随便便在综艺出个镜，然后一个特立独行的动作就被资本捧红的人都叫做艺人，实际没有文化也没有什么音乐才华。</p>

谢景在国外长大，是很看不上国内的娱乐圈和艺人的，因为国外的艺人的基本功确实普遍比国内艺人要高。</p>

不到天后极别的，哪有她这个演绎和唱功？</p>

尹羲为《天问》编曲，也只截取前面一段，否则太长了。</p>

尹羲唱完歌词，手指在钢琴键上飞舞，弹完曲尾的音符，是她用国乐风格新编的几节调子，最后结束收手。</p>

尹羲深深做了三个深呼吸，坐着唱歌确实不好唱，难度高得多。</p>

“你发什么愣？给点意见。”</p>

谢景回过神来说：“好听，这是国乐吧，我第一次发现国乐可以这么好听。国乐的曲子都很简单，没有那么清丽又浩瀚的感觉。”</p>

“西方音乐乐谱也没有很难的。巴赫的作品就是主调和复调、和声与对位结合得好，他的元素来自他所处的位置，进行融合创新写成作品。其实民乐也有很多复调，民间的山歌对唱实质上也是一种复调吧？可是没有出现巴赫那样的大师将其融合创新，或许也没有人欣赏。”</p>

尹羲是很擅长复调的，她与人临场合奏时，就会呼应对方，使用创新的复调进行演绎。</p>

谢景连忙夸奖：“老婆，你真是天才。我想如果有伴奏效果的情况下，一定更好听和震撼。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想听一听别的歌了。”</p>

尹羲切了一声：“少拍马屁。我不是让你都说好话，只是你的批评要有建设性。你干嘛鄙视国乐？”</p>

谢景叹道：“不是鄙视，是我没有听懂一句词，我只有说国乐了，我是说这一回让我改变了看法……”</p>

尹羲不禁好笑，说：“文盲。屈原没有听说过吗？”</p>

“我听说过，端午节就是为了纪念他。”</p>

“端午节……呵呵……”尹羲摸了摸下巴，再考虑将那个H国的申请部门的网站给黑掉，再看谢景时目光就不太善意了。</p>

“难为你还知道屈原，你的端午节不是在韩国过的吗？”</p>

谢景尴尬得抠出一个足球场，尹羲恶言伤人之后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刚才是两厌相加就没有忍住。</p>

过了一会儿，谢景说李真熙的还款已经打过来了，然后又说他的两个前女友不还钱，他已经找了何律师马上就要准备起诉。因为尹羲显然想起前事，他想要讨她欢心。</p>

尹羲双手按在了钢琴上，响起一阵躁音。</p>

“谁让你起诉她们？”</p>

谢景解释：“我答应过你，我风度只属于你，我会在别的女人那本分地当一个渣男。”</p>

尹羲深吸呼，这时她必须说清楚了，不然这男人会乱来伤及无辜。</p>

“你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我跟你结婚之前就知道你的一些风流史了，你本来就没有平等地对待过她们，所以我当时接受了。这是我自找的，现在她们没有找我麻烦，你再追究就是陷我于不义。</p>

我无法接受的从始自终只有你的那个真女友，因为我当时不知道，所以‘不知者不罪’。况且是她先找我的挑衅，我现在怎么追究也不算不义。”</p>

“可是那个韩国女人已经把钱打过来了，我没有理由起诉。”</p>

“李真熙还了钱就没事了，平民女人无所依仗，她们今后要生存的，所以她们才不想被你白/嫖。你就要毁她们一生？你可以随意让她们‘社死’，遇上李真熙就‘以和为贵’、‘平等尊重’？”</p>

谢景饶是精于算计人心，可是唯有女人心海底针，他完全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p>

“没有，我是商人思维，还了钱就守承诺不起诉。”</p>

“别赖商人思维，在你眼里李真熙就是比她们高贵。”</p>

“老婆，那我就背信弃义去起诉，让两国的人都来看看我有多渣？”</p>

“所以你觉得你起诉李真熙是一件在心理上无法接受的事，但是欺负两个无权无势的女孩子就无所谓？你当初在晚宴场上能没有风度又无惧东道主权势给她一耳光、像宝玉踢袭人一样踢她一脚，我可能在韩国时气就消了。</p>

你从来没有轰轰烈烈不顾一切地爱过我，我最火热的激情已经熄灭了。我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我不可理喻地拥有少女心。我当初期望有一个男人可以为我无惧权贵、不计得失、不考虑别人的想法，有仇必报，当场就报，况且这是因你而起的。</p>

你的潜意识里，你和前女友的旧日情分、与李家的关系、韩国人的看法都比我的尊严和心情重要，我失望的是这个。我想跟你离婚是因为我发现了这个，这说明我对你没有那么重要，可是你又跟我说没有我会毁了你。所以我才明白你是爱我的，但是性格上优柔寡断。</p>

你的智商学历是极高的，能力也不错，但在性格上称不上英雄，没有英雄的那份浪漫脱俗和不顾一切的魄力。这样说可能有些残酷，可是我也憋在心里很久了，你现在要往错误的方向跑，那我就跟你明说，等你顿悟，我怕是等不到的。”</p>

谢景握紧了手，心中钝痛，许久他才说：“对不起……小羲……我不知道我……我让你感觉这么糟糕”</p>

“你没有对不起我，女人本不该有我这个‘老年中二病’，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梦只是梦，我们接受彼此的平凡，也不要互相嫌弃，过平凡的日子也能幸福。英雄美人我们今生无法实现，或许可以寄情于艺术与文学。我想在艺术和文学上，我和你能够沟通的。”</p>

尹羲不见他从前的意气风发，尹羲难免内疚，或许他真的被她坑死了。</p>

他本可以快快乐乐地当他的风流大少，因为遇上了她，做什么都想讨她欢心。</p>

可是他原始基础不符合她的品味，他无法让她满意，他深陷情网难免战战兢兢的。</p>

是她一冲动就提出跟他闪婚了，是她的责任。</p>

谢景哪里愿意被自己爱的女人看作是平庸，特别是他知道她是一个多面手天才。</p>

“小羲，我……我也没有那么平凡和优柔寡断……”</p>

“你已经胜过99%的男人了。”</p>

“可我只想当你心中的那个1%。”</p>

尹羲对上他含情脉脉又幽怨的眼神，客观地说他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不然她当时也不会接受。</p>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现在抛弃公主病了，你也可以实话实说，我性格差，长得不够艳丽性感，还有我软饭硬吃让你花了不少钱。我会用生活的态度去对待生活，不为难自己，也不为难你，我作归我自己作，不会麻烦到你。只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事儿，我请你别干，我也要面子的。”</p>

谢景不禁眼眶都湿了，他人生最伤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想要哭，可是当他发现老婆说的现实也许是对的，他才这么无助。</p>

谢景无论有多强的学习能力，可他毕竟是一个25岁的富家少爷和花花公子，这类男人身上带有优柔寡断的习气才是最符合他的出身背景的。</p>

他不是林琛，林琛是富一代，林琛经历的磨难可比谢景在国外求学困难得多。他也不是军人欧阳志明，虽然追女神经历痛苦，但是他是军人，自有一股英雄气。他也不是萧然，可以苦恋数年，守着心爱的女孩长大，互相欣赏与知心，浪浪漫漫过一辈子。</p>

他的底子就仅仅是一个男配而已，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可以和李墨琛做对比。可是他却爱上了尹羲这么难搞的女人。</p>

“小羲，我没有那么差的，我只是没有经验，我不知道。”</p>

尹羲转开了头，说：“现在话已经说开了，请你也放下吧。要不你先回房睡，也让自己放松一下，我再写些稿子。”</p>

谢景不想总被冷落，拦住她的去路，拉着她的手：“小羲，对不起，对不起……”</p>

“我说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我那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老年中二病’，正常女人过日子，哪里会这么苛刻呢？你已经很优秀了，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你放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