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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家里住房面积太小,无处可放,正好当时画室所在的综合楼已建好,方尘就将所有的静物画、风景画从国家艺术研究院直接拉到了学校。
堆在那个角落里两年了,时间长了,每天进进出出的却视而不见,竟被忽略了。
都怪自己一时疏忽,酿成大错。
将教案、授课计划等教学资料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后,方尘鼓足了勇气,想去找主任谈一谈。余美芳却告知主任外出开会去了,今天一天都不在学校。
去找万芳芳、陈高峰等人问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画,都说没看见,问是谁最后锁的门,也都说不清楚,共四把钥匙,传来传去的,现在也不知道到底都在谁手上。
系里的人都像避瘟神似的避着她,还有几位昨天去过画室的人没找到,可能都有课,方尘也无心去问了,她知道问也问不出来了。
方尘知道,历史又重演了。
几年前,她给学生们办了个画展,三个班的学生每个人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画作,学院宣传处也很支持,苦于没有展厅,便将路边的宣传橱窗借给她用,反正那些橱窗一直空着。
方尘就将精选出来的优秀作品展示在主路两侧的橱窗里,长长的两大溜色彩缤纷,那两天很轰动,全校的学生们一下课就聚集在橱窗前,叽叽喳喳地评论、欣赏着。
意想不到的是,五天后的早晨,方尘发现橱窗又恢复了原来那光秃秃的寡淡样子,只在最边上的橱窗里零落地贴着几张报纸。她到处问画作的下落,宣传处说是工会的人要用橱窗,工会的说是学生处的人收拾的,学生处说是后勤处,后勤处说是不知道,这事跟他们没关系,应该问宣传处,最后终于问出是清洁工扫走了,找到清洁工,清洁工一脸茫然。
那一次不光方尘着急,学生们也急了,三个班的学生纷纷自发地去找各方领导追寻画作的下落,因为前一天晚上,有学生晚自习时回了趟宿舍,远远地看见有人用钥匙开橱窗把画收走了。那些部门的人却说学生们无理取闹,影响他们的工作,不就一堆烂纸吗谁要那破玩意儿干嘛自己的系领导不仅不帮忙反倒说是方尘煽动学生闹事,再折腾就给学生处分。
最后此事还是不了了之,方尘愧疚了很长时间,上课都不好意思看那些学生们的眼睛。
从那以后,方尘发誓再也不办展览了。
方尘知道自己的笨嘴拙腮,这次的事情不吭声吃个哑巴亏还好,若是不识相追问下去,不定会有多难听的话、多脏的污水等着她。
方尘心里空落落的,在人工湖畔徘徊了很久。
中午还是等快过了饭点儿,才趁着食堂没什么人,去匆匆地吃口饭。
下午在图书馆看书,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幸亏是上课时间,阅览室里只她一人。
就这样,看会儿哭一次,看会儿画册哭一次,看会儿农林类专业资料哭一次,方尘真正深切地体会到什么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无论看到什么都会触发自己的伤感。
怕被人看出哭过,方尘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凉凉的水拍在脸上,心中的怨愤之火下去了很多。
望着镜中的脸,方尘几乎认不出自己,怪不得被人骂苦瓜脸,真是愁苦万端,憔悴不堪。
还有,方尘惊觉,这头发何时白了,捏起鬓旁的一缕头发,确实是白发。
每天早出晚归,都没时间照镜子,不知道自己已变成了这般模样。
才刚满三十六岁,就鬓染白发,人生怎么这样苦啊。
回到阅览室,方尘呆呆地坐了会,围严实了围巾,但无法围住红肿的眼睛。低着头出了图书馆,沿着图书馆后面最僻静的小路走出了学校。
方尘又来到郊野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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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天外,守护者听泉以他那双洞察世事的慧眼注视着方尘,他并不担心出现在郊野公园的方尘,他知道此刻方尘心中正在发生裂变。
只希望这裂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按教学计划,游学还有十天就结束了,在这十天里,噢,地球时间是十年,宣玄若还是不能突破,那就真的要重新安排游学,那可是太打脸了……
仿佛都听到了“啪啪”的声音,守护者听泉心有所畏地摸摸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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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野公园空无一人。
只有几只喜鹊昂首挺胸,神气得像大将军似的在雪地里踱步,时不时地喳喳大叫几声。
见方尘过来,喜鹊们叫得更欢了,歪着头,瞪着乌黑溜圆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方尘。方尘看喜鹊们的样子很有趣,也学着他们喳喳地大叫了两声。喜鹊们呼的一下都飞走了。
望着落在不远处的喜鹊,方尘的心境渐渐明朗了。雪在脚下吱吱作响,有两溜细碎的蹄痕蜿蜒向远方,不知是什么小动物留下的。风吹过,树上的积雪飘落下来,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不知不觉中,方尘顺口吟出几句诗:
缘何此世走一回,
光阴如梭白发摧。
俗世凡尘心已倦,
胸中自有一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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