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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遵对河北的局势不甚了解,问道:“叔叔,这韩奎是何许人啊,胆子也忒大了!”
封不遗说道:“说来话长啊,高祖五年到九年,这四年间匈奴主力年年越过长城袭扰内地,曾经逼近到距长安不足百里的甘泉宫,为了抵御匈奴高祖连颁征兵令,我和你父亲也是在那期间入的伍。记得那是高祖八年全军比武大会,我和你爹都参加了,最后在百名健将中选出了八名最优者,其中就有一个是韩奎。这厮比我们晚一年入伍,骑射功夫了得,凭借一身硬功连胜六场,而且这家伙内功路子阴柔的很,每次看到他我都全身不舒服。”
赵遵又问道:“那他又是怎么去到河北魏郡做的太守”
封不遗道:“韩奎戍边多年,虽然不及你爹功劳大,也有十分的辛劳,为此升格做了将军。当今天子继位之初天下不稳,冀州刺史孙桓拥兵自重,皇上为了制约他,就派韩奎到魏郡去做了太守,刚开始确实制衡了孙桓,让他老实了好几年,但后来韩奎渐渐膨胀,迅速扩大在魏郡周边的势力,朝廷对他失去了控制,形成了尾大不掉的局面。”
赵遵奇道:“既然朝廷知道韩奎有二心,为什么不撤掉他”
“撤掉他!谈何容易啊!韩奎在魏郡盘踞十年根基已深,手下有两三万河北精兵,实力不容小视!有他在可以很好的制衡孙桓,一旦失去韩奎,将形成孙桓在河北一家独大的局面,这是皇上不想看到的。这韩奎这厮长相虽然卑鄙,但是处事谦恭不显山不露水,朝廷收取赋税征调钱粮不曾少过分毫,在朝内也有不少人为他说好话,道义上讲也不能无缘无故罢免封疆大吏。”
赵遵道:“可他通敌资敌,罪同叛国!”
封不遗把手伸了出来:“证据呢空口无凭,单凭你红口白牙嘚吧嘚,就能定一个朝廷重臣的罪你啊,太猴急了,抓他几个奸细问出口供来也好啊!”
赵遵苦笑道:“叔叔,还抓几个呢!我去拦截韩奎的手下,一对一好悬没把命送在那儿!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宁死也不会被人生擒的,即便受伤被俘,想从他们的口中得到口供也是不可能的!”
封不遗道:“如果现在咱爷们去告发韩奎谋反,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治他的罪,弄不好还会被他反咬一口,而且一旦把他惊了,以后他更加小心行事,咱们再想抓他的把柄就难了!”
赵遵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封不遗提点赵遵道:“孩子,即便咱们真拿到了确凿证据,皇上也未必会罢了韩奎!”
赵遵大为不解道:“这是为何皇上如此精明怎会放过韩奎这个叛国的恶徒!”
封不遗道:“区区一个韩奎能掀起多大的浪!他那两三万人,在我眼里就像熟了的稻子,想什么时候割就什么时候割!但是韩奎代表着一个群体,一个势力非常大的群体,那就是藩镇!函谷关以东有大大小小二十几个藩镇,他们虽然私底下互相争斗,但实则结成了一个同盟,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朝廷即便拿出真凭实据罢了韩奎,他们没话可说,可别忘了兔死狐悲,那些藩镇就会猜疑皇上的意图,是否有意削藩,一旦这些拥兵自重的将军闹将起来,朝廷一半的军队都会卷进来,到那时就没法收拾了!懂了吗”
赵遵听傻了:“哎呀,侄儿完全没有想到那一层,真是受教了!”
封不遗拍着赵遵的肩膀劝慰道:“你还早呢,慢慢学吧!朝廷里那些弯弯绕,你不接触也好!”转而又说道,“不过这事给我们提了个醒,在咱们大周朝内部确有人和匈奴人勾结!”
赵遵有点忧虑道:“这次我虽然破坏了韩奎和匈奴人的勾结,但他们以箭换马的交易恐怕不会就此中断,我有点担心!”
封不遗道:“孩子,你没上过战场,还不了解战争的消耗。五万支箭听着很吓人,实际上一场遭遇战打下来也得消耗几十万支,如果是大军团的会战那就更厉害了,得以百万级!匈奴左贤王要这五万支雕翎箭充其量能撑个场面,装备千把来人,只有消耗没有补给,起不了什么作用。况且匈奴人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也有孙桓和韩奎!就说这个左贤王吧,他就和左谷蠡王有夺妻之恨!要不是大单于压着,两个人早打起来了,这箭啊,还不知道是给谁预备的呢!”
听了封不遗的话赵遵这才稍稍安心,这时封不遗从怀中取出一个纯金打造的名牌交给了赵遵:“贤侄,叔叔虽然没啥大本事,但这么多年也混了个傻人缘,朝中的丞相和太尉也卖我几分面子。这张名帖你收好,以后遇到危难的时候拿出来,说不定能帮你!”
赵遵接过名帖,深深地点了点头:“谢谢叔叔的关心!”
封不遗笑道:“嗨,叔叔不过是卖个乖!你是个老实孩子,能惹什么事啊再说凭你爹的声望,地方上都得贡着你!”说到这儿封不遗缕着胡子说道,“朝廷对匈奴用兵在即,却出了韩奎这档子事,让你说的我心里也有点犯嘀咕,我猜既然韩奎和匈奴把接头地点定在兖州,恐怕以后还会在此地会面!”
赵遵点头道:“叔叔说的没错,韩奎在南,匈奴在北,中间隔着死敌孙桓,量他也不敢在本州和匈奴人勾结,匈奴人绕道幽州青州路线太长容易暴露,如此思量还是越海在兖州登陆会面的可能性大一些!”
封不遗补充道:“而且你把交易双方的使者都给打掉了,双方的幕后主使全不知情,他们之间断了联系,想要重新勾结只能从断掉的地方走起!不然接不上头!对了,贤侄,你是在哪儿偷听到的”
赵遵脸一红:“是在……在花……花御坊!”
封不遗对此毫不在意:“恩!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再派人到花御坊碰头或者调查,我走之后你要盯紧花御坊,想办法把卖国贼给揪出来!切记,留下活口!”
赵遵点点头,封不遗道:“小五是我从小带大的,处事谨慎,我把他留下,有事多和他商量!嗯,花御坊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地方,你若是经常去钱够花吗”
赵遵脸更红了:“不劳叔叔费心,钱上的事侄儿还出得起!”
封不遗笑道:“那是,你的封邑可比我的大多了!孩子!看到你健健康康的,叔叔我这心里比啥都高兴!你婶婶听到这个消息也会高兴的睡不着的!兖州的事已经了结,明天一早我就走啦,你不要来送我!好好训练你的弟兄,别辜负了父老乡亲的信任!”
赵遵拉着封不遗的手说:“叔叔才见面几日您就要走了,就不能再多留几日吗”
封不遗沉吟了片刻,拍着赵遵的肩膀说道:“孩子,叔叔有种预感,我们很快就会再次相见,再见时属于你的时代就要来了!”
赵遵被叔叔高深莫测的一句话震慑住了,什么叫属于自己的时代还想再问,封不遗已经走远了,赵遵向着封不遗的背影喊道:“叔叔,我父亲是您的结拜二哥对吗”
封不遗回身说道:“这还能有假,你爹年长我一岁,我一辈子都得称他为兄!”
“那我大伯是谁还健在吗”
封不遗愣住了:“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赵遵道:“如果他老人家建在,我这个做晚辈的肯定要登门拜访,给他老人家磕几个头!”
封不遗仰天大笑:“你大伯活的很好,至于他是谁,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哈哈哈哈!”说罢笑着离开了,笑声悠远久久不散。
赵遵呆在了当场,他不明白封不遗最后卖的什么关子,他爹的结拜大哥很神秘吗为什么不能直言相告可是叔叔不肯说,自己总不能去逼他,只好怏怏不快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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