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归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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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是韬略，竭节保邦，悉心陷敌，复振国威……诸臣行礼。”</p>

连成一片的黑压压的官帽如山倾一般压了下去。</p>

躲在巷子里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人跪在了地上。</p>

刘老汉跪了。</p>

那书生却站着，他眯了眯眼睛，手指摸向了袖子里。</p>

紫云萦绕的四望车在低下头行礼的满朝文武面前缓缓向前，一直行到群官队伍之末。随着一声“起”，大臣们抬起了头。</p>

而此时，整套亲王仪仗不过堪堪进了城门。</p>

“等一下！”一个身穿六品官袍的男人突然挣开仪卫的阻拦，挡在了车前。</p>

“定远公，今日百官都门相迎，您坐在车里坦然受之，任由一朝文武行礼，也不说一声谢么？”</p>

果然，圣人给定远公赏下了亲王仪仗，还是刺痛了有些人的心呢。</p>

车内安安静静。</p>

那六品官看看左右，声音又大了几分：“定远公，站在这里迎你的，多是曾与你父同朝为官的长辈，竟然连你只言片语的谦让之词都不能得么？”</p>

其他人渐渐走过来，看着这六品文官与当朝国公对峙。</p>

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不由得转头看向一个穿着二品官袍的瘦高文士，那文士面无表情，垂眉敛目，仿佛面前无事发生。</p>

车里还是悄无声息。</p>

透过纱障能看见那人无动于衷。</p>

“你这人好奇怪。”</p>

车驾前面披甲骑马之人开口，人们才发现层层铠甲之下竟然是个年轻的女子。</p>

“百官亲迎是圣人说的，这么漂亮的仪仗是圣人赏的，要谢也得先谢圣人，怎么还有出来抢着让人道谢的人。”</p>

她高居马上，环顾四周，一双明眸熠熠生辉：</p>

“你们这些人，都想让国公先给你们道谢吗？”</p>

杀人诛心。</p>

偏偏诛心之人毫无所觉，她看看仿佛被掐断了嗓子的人群，扬声道：“把这人拉开，继续走。”</p>

自始至终，对这场短暂的闹剧，镇国定远公未发一言。</p>

巷口里，书生扯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转身离开了。</p>

瞬息之间离开了围观人群的不止他一个。</p>

左转右拐，他们消失在了东都城的坊市小街之间。</p>

车又走出几百米，幔帐内有人长出了一口气。</p>

卫蔷缓缓松开了自己握着刀的手。</p>

“清歌，明日写信回北疆，让燕歌下次来的时候带一队鱼肠部的人，南吴的不留行都快把这东都钻成筛子了。”</p>

“是，家主。刚刚人实在太多了，不然我也能抓几个人。”</p>

“是啊，人太多了，不然……有个人我还真想一刀杀了他。”</p>

“家主，是南吴派了什么高手来吗？”</p>

车上的卫蔷伸了个懒腰，说：“不是，应该不是，那人没什么武艺，是杀心太重，他距我至少十丈之遥，我却能察觉到他，也不能说是杀心，他不是要杀我。”</p>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卫蔷把手放在胸口。</p>

是一种比杀意本身更让她感到熟悉的感觉。</p>

沉思片刻，她决定把这事暂时搁下。</p>

“清歌，你把马让给我，我骑马去紫微宫。”</p>

“家主？马车坐着太闷了吗？”</p>

卫蔷掀开帐门，站在车架上看着东都城，笑着说：</p>

“圣人赐我仪仗，是让百官以亲王礼迎接我，我若是真坐着这马车去了紫微宫，到了应天门前，那就是对陛下不敬了。”</p>

卫清歌“哦”了一声，她乖乖翻身下马，看着卫蔷直接从行进的车驾跳到了白马上。</p>

长刀当腰，驾银马驰天街过御河……听到定远公是这样单骑而来，坐在御座上的当今圣人赵启恩笑了。</p>

“她一贯如此，一人一骑一刀，什么体面、什么威仪全不在乎，一颗心只想着忠君二字。”</p>

听见圣人如此夸赞卫蔷，一旁坐着的皇后脸色有些难看。</p>

她的名字，叫卫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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