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涿鹿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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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君这话说得极重，若是换了另一人，朝浩然说出“子辛那厮比之本君如何如何”一类的话，不被浩然一剑砍成两截，也得遭钟声震成痴呆。但子辛却心知肚明，龙阳君所说，的确是实话。</p>

战国时齐，楚，魏，赵俱盛男风，此时男风又与后世汉室之风有所不同，帝君所养男宠，一个个俱是妩媚温柔，极尽女子呢喃之态。直至两汉，卫青霍去病等人方显男子英气、阳刚之美。</p>

然而此时依照大多数人观感，断袖之乐，断的便是清秀男宠，纳宠如纳妃，娈童们更是恨不得割了那话 儿，当半个女子，以免骯杂邋遢。</p>

若以这时代标准判别，龙阳君面容姣好，行止温淑，藕臂柔夷香肩玉腿……实是一枚极美的尤物。</p>

子辛想了想，点头道：“浩然自不及君上。”</p>

龙阳君柔声道：“那便是了，奴家不知为何初见轩辕大哥，便起仰慕之心，难以抑制。”说着龙阳君将头轻轻靠在子辛肩上，呼吸他颈侧的男子阳刚之气，又道：“大不了屈居钟太傅之下……”</p>

子辛却笑道：“然而大哥心里，从见到浩然起，便只有他一个，无论如何，再见不得别人。”</p>

子辛哂然道：“正如君上对子辛之情，子辛想起浩然，亦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予他……”</p>

浩然哭笑不得，听了这许久，终于按捺不住，从舱内走出，怒道：“行了行了，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p>

子辛放声大笑，龙阳君霎时又羞又怒，痛哭起来，以袖掩面，朝后舱奔去。</p>

浩然眼望龙阳君离去，蹙眉道：“子辛！你太绝情了，你太残忍了，你太狠了！”</p>

子辛无可奈何道：“孤已留足余地，此人太也不知趣……本想与他义结金兰……”</p>

浩然掐了个兰花指，嗔道：“奴家可是个大男人！怎地如此不知怜香惜玉！”二人又同声大笑。</p>

笑了半晌，子辛看着浩然，兴味盎然，招手道：“孤好不容易说次真心话，谁让你出来岔了兴头？”</p>

浩然朝子辛竖了个中指，抱膝坐在船头，眼望那满湖血水出神。</p>

子辛道：“孤且问你，孤与你初次相见，你可记得在何时，何处？”</p>

浩然想了一会，答道：“火烧琵琶精那时，大王与苏妲己坐在一处，见到我……便说‘孤不知为何，一见你，便觉心中亲切，恍如前世失散的兄弟’，臣素来爱耍嘴皮子，见人间帝王不跪，一双狗眼还贼溜溜，色迷迷地看个没完……罪该万死，大王雄辩之辞滔滔不绝，愣是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把臣说得跪了……”</p>

子辛怒道：“那是第一次？”</p>

浩然笑着道：“那不是第一……”说毕猛然觉醒，道：“不对！初次相见该是在涿鹿战场上。”</p>

子辛点了点头。</p>

浩然饶有趣味道：“想到何事？”</p>

子辛道：“你记得那时，黄帝与蚩尤决战，东皇为何破开玄门，将你投下？若当时蚩尤并非护着你，直将你一掌拍得粉身碎骨，化为原型，取你对敌，涿鹿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p>

浩然沉吟片刻，像是被子辛点明了从未思考过的问题，而后道：“若蚩尤拿我真身对敌，不是我好强，子辛，情形可是凶险得很。”</p>

子辛道：“会如何？”</p>

浩然道：“指南车，蜃蛇雾，七宝珠，天都水月镜，蚩尤神兵虎啸……在我一响之下，估计要全毁。蚩尤本就是魔神，与成圣前的三清同级，出手之威非你可比。你试想，当年我师父手持诛仙剑，诛仙剑是盘古斧分化，祭起诛仙剑阵时，屠尽九天九地仙神……”</p>

子辛道：“盘古斧尚在你我之下。”</p>

浩然点头道：“钟剑斧壶塔，盘古斧排第三，盘古斧的三分之一尚且有这种威力。姬轩辕是准圣……”</p>

子辛又道：“黄帝以我对战手持次级仙兵‘虎啸’的蚩尤，堪堪战成平手，若非被你搅了局……”</p>

浩然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发现，蚩尤的能耐原要比老祖宗强了些许。”</p>

子辛道：“蚩尤若得你之助，能胜。”</p>

浩然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道：“只怕蚩尤用了我，威力全开后，估计是天塌地陷的局面，咱俩对冲，也就成了废铁。”</p>

浩然忽地莞尔道：“所以蚩尤反倒是善神？为保全这神州乐土无辜百姓，甘愿身受剑戮？”</p>

子辛扬眉道：“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p>

浩然知与这昏君辨没个好结果，也就不再多说，只乐道：“怎今儿尽想此……”</p>

话未完，只听舱后一声尖叫。</p>

刹那湖水射出无数血手，抓住船舷，猛烈摇晃！</p>

子辛与浩然对视一眼，龙阳君的尖叫滑破夜空，浩然瞬间跃起，于半空中收拢身形，紧抱膝头，而后猛地舒展四肢，额朝天，两掌平撑，于月色下形成优美至极的剪影！</p>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中。</p>

“当”的一声巨响，冲击波掀起湖水，呈环形扩散开去，浩然额前短发飘荡，狂风呼啸着席卷了整个太湖！</p>

湖底传来一声咆哮，世间重归于寂，小船微微摇荡，湖面中央，赫然只剩浩然子辛落脚的那艘蓬船，其余四船俱被水底凶兽扯了下去。</p>

浩然屈膝落定，子辛冲到舱后，道：“龙阳君被扯进去了！”</p>

浩然嘲道：“你的妹子，你救就是。”</p>

子辛怒道：“都何时了还说这等话！你不入水？！”</p>

浩然笑道：“我当然入水，我救喜媚！”</p>

二人各自脱了上衣，朝湖中一纵，扑通两声连响，入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