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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衍微笑道:“钟太傅。”</p>
浩然收剑,端详邹衍片刻,道:“这是何处?”</p>
邹衍道:“这是始神的梦境,钟太傅到此处来,是抱着天道无为,抑或是人定胜天之念?”</p>
浩然哂道:“邹师自咸阳一别,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为何还会在此处?”</p>
邹衍道:“太傅虽秉承天道在身,然而心内执念,只怕还是认准了人定胜天……既是人定胜天,为何不尽己所能,挣脱宿命?”</p>
“始神借我之躯,来与太傅传句话:这数千年的过往,盘古俱是看在眼中,你二人纵是去逍遥自在,也无甚不可。”</p>
浩然反问道:“那世间万物又该如何?”</p>
邹衍微微一笑道:“须知王朝更替,自有其路可走,五德之次,从所不胜,虞属木,夏属金,周属火,秦属水,相克相生,早有天定,你又何必插手,天道无为……当放由万物自生自灭,方是上道……”</p>
浩然冷冷道:“既是五行相生相克,其规律又由谁定?”</p>
邹衍愕然,无言以对。</p>
浩然轻声道:“天有所为,有所不为,始神便是界定得太多了,才令这个世界脱离了原本的框架……”</p>
邹衍目中黑芒一闪即逝,话音变得嘶哑。</p>
“你本是天地灵物,坠于情障,又有何面目以治神州……”</p>
“快杀他!”轩辕剑情急道。</p>
邹衍倏然停了话,颤栗道:“太傅……杀……”</p>
浩然叹了口气,一剑刺穿了邹衍的胸膛!</p>
“天地是有情的……”浩然轻声道。</p>
邹衍喷出一口血,于茫茫白雾中飘开,闭上双眼,缓缓道:“老夫生不如死数年,谢了……钟太傅……”</p>
邹衍肉身归陨,飞出大雾,化作一颗璀璨的星辰。</p>
浩然还未收剑,那身周迷障尽数化为黑烟,四面八方长嘶如百鬼夜行,一齐发疯般地朝轩辕剑涌来。</p>
“不可收剑!”轩辕子辛喝道。</p>
一身爆喝下,轩辕剑发出万丈金光,驱散了黑烟,黑雾唰然被挥开,聚成一个漩涡,浩然只觉千万倾压力沉在肩头,一身骨骼剧痛将要散开,纵声大喊。</p>
“啊啊啊啊啊——”</p>
“浩然——!”</p>
天际雷声阵阵,黑烟爆开,蚩尤地魂终于再次现身。</p>
“刺它!”</p>
“不行!”</p>
“坚持住,浩然!”</p>
万顷雷霆下,蚩尤黑火之身胸膛前有一团白光,光内正是载浮载沉的一只鸟。</p>
鸟儿左冲右突,艰难地激荡着黑火巨人胸口的屏障,黑火捂住胸膛,艰难地挥出一只巨爪,朝浩然当头拍下!</p>
“我要……”浩然咬牙道:“撑不住了!”</p>
“东皇大人!”</p>
浩然挺剑直刺,轩辕剑发出金光,排开黑烟,朝蚩尤贯穿而去,剑尖逾朝前伸,阻力越大,靠近那团白光之前数寸,竟是疯狂震颤。</p>
蚩尤单手紧紧握着轩辕剑,浩然吼道:“让路——!”</p>
“姬轩辕,今日便与你同归于尽!”蚩尤仰天长啸。</p>
黑烟没入剑身,子辛发出痛苦地大叫,剑尖终于触到包着东皇的白光外围。</p>
砰的一声禁锢着东皇的结界彻底破碎,黑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无数缠绕在一处的恶鬼散开。</p>
白光散尽,现出一名佝偻老者的身形。</p>
东皇伸出一手,八件神器于虚空的尽头飞来,在其身旁旋转嗡鸣,老者托起崆峒印,琴,鼎,印,镜,石发出光芒,东皇垂老的身躯如龟裂的碎纸般随风飘散。</p>
每一寸苍老干涸的肌肤发出轻响,裂开白皙的纹路,继而离开了他的身体。</p>
东皇逐渐年轻起来,并挺直了背脊,返老还童后舒了口气,把目光投向虚空中抱在一处的浩然与子辛。</p>
子辛再次恢复人型,全身□□站在东皇面前,一臂仍紧紧抱着浩然,不愿松开。</p>
子辛左半边身子被墨似的毒染得漆黑,那毒素正在一寸寸朝上蔓延。</p>
“钟儿,剑儿。”东皇伸出一手,沉声道:“过来罢。”</p>
浩然道:“子辛,你身上这是……”</p>
“那是兵主的怨恨。”东皇答道:“没有多少时间了,不周山已升起。”</p>
子辛道:“东皇大人,子辛仍有一言想问。”</p>
不待东皇答话,子辛便道:“神器之事,为何瞒着浩然?此战后,他……我们是否便会赴死?”</p>
“你要做什么?东皇?”子辛又道。</p>
东皇闭上双眼,子辛倏然发现了什么,看了看浩然,又道:“你与东皇大人……怎如此相似?”</p>
东皇安详微笑道:“一如你是轩辕氏元神所化,浩然乃是我的元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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