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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真挚的话语让克利切鞠躬到一半的动作顿时僵住，它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扭转、抬起头来看向哈利。它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但并非之前一天哈利看到的那种非常明显但是令人怀疑的吃惊表情，而是一种从未预料到、也从未遭遇到这样事情的震惊、迷惑和茫然相混杂的神情。</p>

最后，年迈的家养小精灵深深鞠一个躬，“克利切终生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它回答，随即又重复一遍，但是声音更加谦卑，而且带上了一点点激动，“克利切终生都为最古老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p>

“是的，克利切！你永远都为布莱克家族服务——你黑暗、邪恶、愚蠢地迷信纯血统的家族！”</p>

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哈利立即转过头，看到自己的教父阴沉着脸，大踏步地经过二楼的走道，一直走到楼梯前方的平台上来。</p>

“虽然是为了纳西莎·马尔福，我承认你这一次活儿做得不错……派上了一点用场。但是，我说过不许你出现在我教子的面前，特别当他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好了，楼梯已经够干净的了——现在走吧，克利切，离开我的视线！”</p>

西里斯·布莱克的声音严厉而冰冷。克利切深深鞠躬，大鼻子一直压到了地板上。</p>

“是的，少爷，克利切会遵命的。尽管克利切现在只想打扫卫生——克利切终生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虽然少爷并不值得克利切为他服务，因为少爷忘恩负义，伤透了他母亲的心——”</p>

“我母亲没有心，克利切，”西里斯冷冷地说，“她靠怨恨维持生命。”</p>

克利切又鞠了一个躬。</p>

“不管少爷怎么说，”它嘟囔着，声音里透出愤愤不平，“少爷连给他母亲擦鞋底都不配。我可怜的女主人啊，克利切真不知道如果她看见克利切在服侍少爷会怎么说——女主人恨他，他总是令她失望，做尽了一切可能的坏事，甚至那些让人想象不出来的……居然还打算扔掉女主人的宝贝，把无数的东西从合适的地方拿走，这一切是多么可怕啊……”</p>

西里斯的脸色变了，眼睛里冒出凶狠的光芒。“我命令你住嘴，克利切！”他厉声喝道，“在我的家里永远不会有那些恶心东西的立足之地！如果你无论如何也打算把脑袋挂到壁板上，我绝不介意你现在就追随我的埃拉朵拉婶婶去见魔鬼！现在立刻离开，滚出我的视线！”</p>

这一次的命令更加直接和语气强烈。家养小精灵不敢违抗，它拖着两只脚走出房间。但是它投给西里斯的目光充满了憎恨，而且它的嘴里一直念念有词。</p>

“女主人发誓不会再认这个儿子……即使据说现在他已经不再是杀人犯……但是他做得比杀人犯还要糟糕：让会咬人的野兽住进来，把女主人的宝贝扔出去……克利切真希望他还在阿兹卡班的监狱里，那才是唯一适合女主人的逆子呆的地方……”</p>

听到“阿兹卡班”，西里斯的面孔顿时变得纸一样的白。他猛地抬起紧握住魔杖的手，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一扇房门在家养小精灵的脚跟后面重重地砸上。</p>

“别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克利切！”</p>

哈利惊吓地看着他的教父向那扇关上的门高声威胁道。昨天他已经知道克利切跟西里斯、它的主人关系很不好。它不像哈利见过的其他的家养小精灵那样乐于服从，相反，它似乎总是在想方设法反抗西里斯的意志；它对西里斯的态度不仅不恭敬，甚至带着某种轻蔑。就在昨天的大扫除中，克利切总是在他们身边转悠，还好几次偷偷溜进房间，想把一些东西藏在它的腰布下带走。每次被西里斯抓住，它都会说出许多非常难听的脏话；当西里斯把一个刻着布莱克家族饰章的大金戒指从他手里硬夺过来时，克利切气得流出了眼泪，小声啜泣着走出房间，同时不停地诅咒西里斯。但是，不管那些诅咒的字眼有多难听，都绝对不像“继续呆在阿兹卡班”这一句带给哈利的震惊——这已经不是生气的诅咒，而是彻彻底底的憎恨！</p>

哈利无法理解为什么西里斯和他的家养小精灵会是这样一种彼此都对对方深恶痛绝的关系。他所了解的家养小精灵是一种忠诚的、勤劳的、乐于服从、谦逊礼貌的生物，他所见过的霍格沃兹的校养小精灵和格林德沃家的小精灵都完全符合这些特点，它们对于主人的忠诚和敬爱让它们变得更加聪明能干、令人敬佩。可是克利切……哈利感激它在一夜之间做的一切，然而它和西里斯的对答真的吓到了他。</p>

“西里斯！”听到响动，匆匆起身赶来的卢平微带责备地看向西里斯，但他的责备在看到灰眸友人苍白的面色时咽回了肚里。“无论如何，你不该在哈利面前跟克利切争吵。”他说，“也许你该找个时间，跟克利切好好谈一谈。”</p>

“好好谈一谈？你疯了吗，莱姆斯？那是一只家养小精灵——是家养小精灵！它们从出生就被束缚给巫师家族，除了对家族里所有的人俯首听命没有任何其他的权利！”他大声说道，但在目光瞥见男孩受惊的表情时迅速降低了音量。“好吧……好吧莱姆斯。我以后会注意的——现在让我们换个话题，好吗？我饿了，我希望你不会因为我的举动而取消早餐。”</p>

卢平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浅色头发的男子随即伸手拉起依然坐在楼梯上的哈利，握着他的手向楼下走去。</p>

“我猜想克利切收拾好了屋子剩下的部分，这意味着今天我们多出了一个上午。”卢平语声温和，充满了安抚的意味，“而这将会是很有意义的一个上午，因为我们有时间来思考和准备下午茶的点心。”</p>

“嗯……”</p>

“奶油曲奇，砂糖杏仁脆饼，咸味苏打饼干和芝士洋葱圈——这样的下午茶点心你喜欢吗，哈利？”</p>

男孩抬起绿色的眼眸：“德拉科更喜欢吃甜的点心……但是咸味苏打和洋葱圈听起来很不错。”</p>

“那么我们吃完早餐后就开始准备。”</p>

卢平做出了决定。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早餐结束后，卢平就把购物的清单交给西里斯，让他到指定的超市和商店中买回必需的原料和调味剂。然后，他和哈利将家里储存的面粉、奶油、砂糖、坚果等等都清点出来，确定了制作点心的数量并取出了足够的原材料。</p>

“那么现在……哈利，叫克利切来吧。”卢平说，当看到男孩疑问的目光他给出了解释，“你是西里斯的教子，而西里斯已经调整过家族的咒语，魔法确认你们是最亲密的一家人。”</p>

哈利点点头。他大概了解卢平的意思——如果魔法承认自己和西里斯是一家人，克利切就会听从自己的命令；而如果这种服从是克利切所愿意的，那么虽然自己没办法直接命令它和西里斯和好，至少许多事情会变得容易些——但是这不能免除他此刻的紧张。</p>

“呃……克利切！”</p>

“啪”地一声轻响，家养小精灵出现了。它看起来有些意外：“您召唤我，哈利·波特少爷？”</p>

哈利咽一口唾沫，紧张地点点头。“我……我和莱姆斯，我们想为纳西莎阿姨还有德拉科准备下午茶的点心。你可以帮助我们吗，克利切？”</p>

“克利切终生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家养小精灵深深地鞠躬，“是的，年轻的哈利·波特主人，克利切会竭尽所能，向您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虽然克利切并不愿意为出身卑微、只配像野兽一样游荡在森林边缘的人服务，但是克利切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纳西莎小姐和德拉科小少爷……克利切非常乐意。”</p>

听到家养小精灵肯定答复就满心欢喜起来的哈利·波特，没有留意克利切后几句说的是什么。他也没有注意到莱姆斯·卢平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男孩只是高高兴兴地走到流理台前，然后回过头来语声轻快地问：“要怎么做，克利切？我没有自己动手烤过曲奇……莱姆斯，你知道吗？”</p>

只用几秒钟时间就恢复到了平日通常的温和从容表情，卢平对着一脸纯真笑容的男孩露出了微笑。</p>

“我只知道一点。”他看了一眼克利切，又转回了目光，脸上笑容亲切而自然，“所以，这会是一个增长知识和本领的早上，不是吗，哈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