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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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被转得头晕目眩，她听到这个称呼既羞涩又兴奋，拿着粉黄的雏菊花，在傅阳曦的头顶捂住了脸。</p>

就在这一刻，她清晰地见到，自己养育了那么久的盆栽，缓慢地生长出了最后一棵——</p>

最后变成了整整齐齐十棵树。</p>

明溪：？？？！！！</p>

明溪恨不得把系统抓出来疯狂摇晃肩膀：“这是什么意思？我攒满五百棵了？”</p>

系统由衷感叹：“是的，恭喜你，新年快乐。”</p>

明溪：“新年快乐呜呜呜。”</p>

系统怂恿道：“你还可以继续攒，五百点之后的气运就完全是女主光环了，拥有了女主光环，你以后的人生肯定完全顺风顺水。”</p>

明溪忽然对傅阳曦道：“我爱你。”</p>

傅阳曦：？怎、怎么突然——</p>

傅阳曦耳根红了，他竭力想霸总一点，说些什么名言，但是这一刻他脑袋一片空白，最后他只能呆瓜一样地道：“我也是。”</p>

傅阳曦可能不知道，他送了明溪一份，这么多年来最独特、最重要的新年礼物。</p>

他救了赵明溪的命。</p>

给了赵明溪一份新生。</p>

明溪简直高兴到快疯了。</p>

被傅阳曦教训过的摄影师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对着这边“咔嚓”一声。</p>

……</p>

兴奋的高挑俊美少年，喜极而泣、眼眶微微发红的长发少女，转动的碎花裙角，高高扬起的雏菊。海边零星几只白色的鸟飞过，游艇在海平面上划出白色的浪花。</p>

旁边的鲜花店放着《anewdayhase》。</p>

在阳光之下，美好得不像话。</p>

快门按下那一刻，时间仿佛被定格在十八岁的这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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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在海边过得太美好，以至于回来之后，明溪和傅阳曦都有点怅然若失。不过一回来就是初八，寒假已经结束了，开学的氛围顷刻间冲淡了新年的气氛。</p>

小李开车将两人送到学校来。</p>

两人踏进班上的时候，国际班众人盯着桌子上的试卷哀嚎一片。</p>

高中最后一个学期了，即便是国际班这些家境良好、大多都准备出国的人，也感到压力倍增。</p>

赵明溪裹着围巾，冷得缩着脖子一踏进班上的时候，傅阳曦对着柯成文使了个眼色。</p>

立刻就有柯成文带头的一行人拿着彩炮对准了教室门口，喷薄出来地彩条冲了赵明溪和傅阳曦一身。</p>

一众小弟开始起哄：“卧槽，全省第一来了！”</p>

“学神，你什么时候去牛津？！”</p>

“哈哈哈哈。”还有人混杂在其中故意喊：“百年好合啊老大。”</p>

班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明溪被夸得简直都不好意思了。</p>

而目前全校热议的话题，当然也是赵明溪决赛压过沈厉尧，成为全省第一的事。</p>

上次赵明溪初赛全省第三十五，还只是这栋楼有人关注。</p>

而这一次，显然成了全校关注的事情。</p>

毕竟沈厉尧在a中甚至全市的名气都非常大，就连高一高二的学生都知道他连年金牌，战无不利，而这一次，沈厉尧却在决赛中滑铁卢，只拿到了全省第三，与赵明溪三分之隔，成了学校里的第二名！</p>

谁都知道，这恐怕是沈厉尧顺风顺水的人生中的第一次落败。</p>

也是奇了怪了。</p>

为何会这样？</p>

议论声出现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p>

“赵明溪好牛批！我们也算是见证她一路跌跌撞撞成长了，从普通班中游到全省第一，变得好优秀。”</p>

“的确，三年来第一次有人排名在沈厉尧前面，简直令人震惊！不过，到底是校花进步太神速，还是其实只是沈厉尧这次没考好？”</p>

“你没听说吗，沈厉尧好像最近状态不太好，具体是因为什么——也不清楚。”</p>

“失恋？”</p>

“不可能不可能，他都没喜欢过赵明溪，失哪门子的恋？可能是考试时感冒了？”</p>

然而只有沈厉尧和叶柏等人知道，决赛的时候沈厉尧没有感冒、没有生病。</p>

赵明溪超过了他，就是实实在在地凭实力超过了他。</p>

正因如此，才让叶柏等人惊骇到一整天都面面相觑，脑子都在嗡嗡响。</p>

但沈厉尧状态不好是真的。</p>

他一整个寒假都没有出现过，再出现的时候，又清瘦了一圈。穿着黑色大衣，拎着断了腿的机器人，脸色苍白，看起来冰冷沉默。</p>

寒假里面，沈厉尧不知道是否想通了一些事情。</p>

总之叶柏等人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视线没有再和前一段时间一样，无论何时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国际班赵明溪那边了。</p>

在学校里再遇见赵明溪，也面无表情，当做不认识，擦肩而过。</p>

有的时候听到一些赵明溪和傅阳曦的八卦，他的笔尖当然也会不受控制地在上划下一条难看而尖锐的、重重的痕迹。</p>

但是他仿佛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这些情绪。</p>

等叶柏看过去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像是水珠钻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痕迹。</p>

沈厉尧一向是个能将自己的人生规划得一丝不苟的人。</p>

叶柏他们觉得，他这次应该也不例外。</p>

他虽然放不下，但他在努力逼迫自己放下。</p>

那么，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p>

除此之外，可能是发觉沈厉尧的变化，隔壁学校的孔佳泽跑来缠沈厉尧缠得更勤了。</p>

简直一天要翻院墙跑过来两回。</p>

叶柏等人：“……”</p>

现在他们都不敢挤兑孔佳泽了，生怕把孔佳泽挤兑走，又是下一个赵明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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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过去两周之后，明溪去领了个奖，顺便短暂地上了次本省的电视。</p>

之前电视台的记者每回采访的都是沈厉尧，这次采访的居然变成了个漂亮的小姑娘，也都感到非常惊奇，让她对着镜头拿起省赛金牌，说一下她的感悟，学习的进步方法。</p>

明溪还是第一次进采访录影棚，其实还有点紧张，虽然知道卢老师、傅阳曦和柯成文他们就在外面等自己，贺漾也溜进来了，在休息室拿着化妆包打算帮自己补补妆，但是她还是情不自禁绷紧了身体。</p>

“如果非得说什么感悟的话，有一句话令我印象很深，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明溪忍住紧张，道：“很多事情都很难。”</p>

比如她脱离赵家的那一天，对于她而言是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对于上辈子的她而言，是完全不可能做出的一个艰难决定。</p>

她在从普通班考进那栋楼之前，付出了不知道多久的努力，一直在和自己的负面气运抗衡。忍受每一次考试的拉肚子，突如其来的低血糖和眼前一黑。</p>

她为了挣脱自己的命运，在运动场上一圈一圈地跑完整整三十圈，跑完之后双腿双臂没有一个地方抬得起来，全身细胞仿佛都失去了知觉。</p>

傅阳曦难道又不困难吗？五年来每一晚上的辗转反侧，噩梦缠身。</p>

但是他没有放弃他自己，明溪也没有放弃自己。</p>

“但是再难的事情都一定会有人做到。”</p>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那个做得到的人？”</p>

“可能一天、两天、三天的努力没有任何改变，但是不能气馁，不能放弃。只要在努力，在朝着想要的方向奔跑，就总有一天，会有什么悄然改变，带来新生！”</p>

明溪一鼓作气地说完，她完全没有这种临场经验，觉得自己说得简直太土了。</p>

老套得冒泡。</p>

但是采访的记者却在鼓掌。</p>

不远处的卢王伟老师也感慨地看着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p>

明溪：？？？</p>

认真的吗？</p>

不会觉得她说的假大空吗？</p>

明溪不知道，相比之前的沈厉尧的一句冷淡的“没什么，智商优越”，她说的这段简直已经足够记者全方位采取各种素材了。</p>

所以记者的激动可想而知。</p>

而镜头面前的摄影师看着赵明溪，也站起来激动道：“你多摆几个动作，再拍几张教育网页版首。”</p>

明溪内心掩面：呜呜呜大家真是太给面子了。</p>

……</p>

明溪决赛全省第一的消息传遍。</p>

赵家人此时此刻就正看着电视机上面转播的这个采访。</p>

赵母和赵父心情五谷杂陈，像是被一只大手拧住，刺疼难耐。</p>

镜头下的赵明溪乌发白肤，漂亮优秀到令任何人都移不开视线。</p>

他们以前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明溪处处不如赵媛？明明她是蒙了尘的珍珠，只要有人小心翼翼将她身上的尘埃拂去，她就能绽放出让人赞叹的光芒。</p>

然而他们却没有尽到这一点的责任——</p>

甚至差点将她踩进泥里。</p>

是她自己挣扎着，将她自己身上的灰尘一点点擦去。现在的她闪闪发光，然而却没有人知道她咽下过的血泪。</p>

事到如今，赵母终于知道自己做错过什么，她心疼赵明溪，又感到悔恨，胃里翻涌着追悔莫及的难过，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p>

全省第一这件事毕竟是很大一件事。</p>

今年的赵明溪和以往每年的沈厉尧一样，大名被写在横幅里，挂在了校门口。</p>

进出校门的人都能看到。</p>

鄂小夏和蒲霜等常青班的人都看到了，心情复杂。</p>

但这一次，常青班的人心服口服，再也没有人阴阳怪气了。</p>

赵明溪她通过努力证明了她自己的实力。</p>

赵媛交了男朋友，还待在公司参加密闭式的女团培训，为今年夏天八月的一个选秀节目做准备。</p>

于是这学期开学之后，她就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上学。</p>

常青班的人纷纷揣测她是不是不打算走考大学这条路了——难不成要转而艺考？</p>

凭借赵媛的成绩，即便半年不来上学，通过高考考个简单的一本也绰绰有余。</p>

于是也没人闲的蛋疼替她操那份心。</p>

因此，赵媛是直到三月份开春，回了一次学校，找教导主任签字时，才看到校门口的那条横幅。</p>

非常鲜亮的红色，“赵明溪”“全省第一”几个字骄傲又得意地横贯在上面，一瞬间刺痛了赵媛的眼睛。</p>

她拉住一个学生：“去年那场决赛，是赵明溪第一名？”</p>

“对啊，你还不知道？”那学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上个月刚开学的时候很轰动，都上了电视了。”</p>

“……”</p>

赵媛攥紧了手中的请假报告，全身微微发抖。</p>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因为跳舞训练而受伤、至今还没好的膝盖。</p>

她看了眼自己手指上因为不得不洗衣做饭弄出来的细小伤口。</p>

又再一次抬起头，去看那条横幅。</p>

那一瞬间，恨意宛如黑色的泉水一般，疯狂地涌了出来。</p>

自己的手指越来越粗糙，然而赵明溪却走上了另外一条鲜花盛开的道路。</p>

自己的生母已经进了监狱，自己的名声一败涂地，日后即便成名了，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过去被挖掘出来。公司还提前给准备好了卖惨措施。</p>

而赵明溪却活在阳光底下，成为了‘被欺负’的真千金，赵家所有人都在渴盼地等待着她回去，她却不屑一顾。</p>

——这有多不公平。</p>

……</p>

陪她回学校的艺校男友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啦，赶紧进去找你们主任签个字，然后我们去打游戏。”</p>

是了。</p>

还有。</p>

她身边的人是天之骄子傅阳曦。</p>

自己身边的人却是这么一个满脑子只想打游戏、和自己亲热的草包玩意儿。</p>

赵媛指尖掐进掌心里，心中恨意森然，几乎快掐出血来。</p>

“你愣着干什么？”艺校男友催促道。</p>

然后就见赵媛扭过头来瞥了他一眼。</p>

那眼神有几分让他不认识的阴郁。</p>

几乎令他吓一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