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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随便穿一件。”宋宛儿起身,“我去看看霍念。”
“可是庆典……”锦寒惊讶问道。
“我昨日已经给母后庆过生,今日这种繁复礼仪的场合,不少我一个。”宋宛儿自己随意挑了一件深青色衣裙,递给锦寒:“不用多说,快点儿去备车。”
霍念并不住在公主府,而是独居在城北一所民宅。
宋宛儿之前从未去过,甚至她都不知道,原来盛阳城之中,离那金碧辉煌的皇宫只有一箭之地,会有如此简陋的民宅。
一个不大的院子,挤了五六个人就满满当当,有大理寺来记录案子的官吏,也有御医带来的随侍。
见到长乐公主亲自探望,院中的人跪了一地。
宋宛儿随意摆摆手,扶着锦寒径直去了霍念的屋子。
左侧的卧房门半关着,能看到床前围着御医和助手正在忙碌。
宋宛儿不便直接进去,她看了看正厅中,只有两把粗糙木凳和一张木桌,便随意坐下,并让锦寒去将大理寺办案的官员请进来。
那个官员年纪不大,相貌普通,也是一副老实可靠模样,见到公主后,躬身行礼:“大理寺司直吴朝林拜见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点点头,她没心情客套,直接问道:“可有查出什么?”
“时间太短,而且霍念也尚未清醒,并没确凿查出什么。”吴朝林弯着腰回答。
宋宛儿察觉到他在“确凿”两字上,咬字略有加重,遂抬起一双美眸看向这个姓吴的小官。
大理寺司直是大理寺最末等的官员,只负责勘察和搜集证据,而此人面对长乐公主咄咄逼人的目光,却毫无退缩,只是面色平静与她对视。
宋宛儿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平静:“本宫定要为霍念讨个公道,如果你有话,就直接说,本宫今日没精力也没心情兜圈子。”
朝野之中长乐公主的传闻不少,大多是她如何美艳,如何任性,当初恋上赵国质子之事,更是被传得沸沸扬扬。
今日吴朝林见到她,却有些诧异,她今日的言谈举止,并不如传闻中那样无脑,反而颇有威严之势。
他同时又有些释然,难怪霍念对公主一直忠心耿耿,他之前还一直嘲讽霍念是个木头脑袋。
吴朝林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在周围,便低声说:“公主,霍念说是奉您的命,这段时间一直在秘密查一件事。他说您不想声张,所以没透露是何事,但是臣却知道霍念最近不是第一次遇险,可见这件事阻力很大。这次他受伤,目前的确无法确凿证明,不过臣直觉和这件事有关。”
宋宛儿脸色一白,呼吸下意识都抽紧。
上次让他去查什么?
“霍念,我要再你去查,驸马和秦应之前有什么过往,要秘密地查。”
宋宛儿放在腿上的手逐渐握紧,思考半晌,艰难问道:“你怎么知道霍念这些事?”
“臣和霍念是老乡,臣刚来盛阳时,霍念对臣多有照顾,臣应可算是他不多的朋友之一。”吴朝林声音悲怆,显然是压抑不住的悲痛。
“你放心,本宫会为霍念作主。”宋宛儿眼眶亦泛着红,声音低哑坚定:“你在大理寺盯着这案子,有什么消息直接来向我通报。”
“臣遵旨。”吴朝林行礼领命,犹豫了一下,却又说道:“只是如今大理寺大部分人手都在办着林老将军的案子,恐怕也没更多人手分给这个案子……”
“林老将军?他到盛阳了?”宋宛儿惊讶问道。
“对,前日才到,已经押入诏狱,如今大理寺和吏部共同主理这个案子。”
前日就到了,押入诏狱,吏部主理,赵奉安却仍然只字未提……
这时,卧房门响,太医从屋内出来见。
他见到长乐公主坐于厅中,倒没想到她会屈尊降贵来亲自探望一个侍卫,心中诧异,连忙拜下。
“霍念怎么样了?”宋宛儿压下心中烦乱,急忙问道。
太医稳了稳心神,回答:“伤势极重,失了很多血,仍然昏迷不醒。臣已经将他伤口消毒缝合,至于他能不能挺得过来,就要看他造化了。”
宋宛儿沉默半晌,又问:“他的手脚……”
“已经彻底断了,臣回天无力,请公主恕罪。”太医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宋宛儿的头越来越疼,像是有把斧子在里面一下下要把脑子劈开一样,她脸色煞白,半天才听到自己声线不稳地说:“太医,霍念的伤就拜托您,本宫请您务必救他一命。”
太医连连答应,带着助手出去亲自开药熬药。
锦寒上前搀扶住宋宛儿,担忧说道:“公主,您脸色不好,我送您回府休息吧。”
宋宛儿不假思索地摇摇头,她不想回公主府,不想回他们的家,她揉着额角,颤声说:“我再等等,万一霍念醒了呢?”
见公主似是疼得厉害,锦寒只好又去把太医请回来,开了个治头痛的药方,她去盯着熬了碗药汁。
这里条件简陋,自然不会有公主府的青玉碗,只有粗瓷碗,盛了漆黑的药汁,锦寒有些嫌弃地看着,心里想着公主说装药的碗重要,其实也是有些道理的。
药送到公主面前,宋宛儿却一声未吭,接过药碗直接喝了下去。
宋宛儿手臂撑着头,闭着眼睛,头仍然剧痛,却仍止不住思忖:不知林老夫人和林家兄妹怎么样了?该去林府问问情况,可如今霍念不在了,又有哪个可靠的人能替自己去林府传递消息呢?
“公主,驸马来了。”耳边传来锦寒通报的声音。
宋宛儿睁开眼睛,看到赵奉安正大步穿过院子过来。
今日天气阴霾,铁灰色的乌云在空中翻滚,将一身深紫色官服的赵奉安映衬得气质愈发阴晦沉郁。
他是她同床共枕了三年的枕边人,可如今她却觉得他陌生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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