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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向晚看何明玉听得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一下,不由得哑然失笑,继续讲述。
“接下来,她会向这个男人再提几次同样类型的要求,在对方答应时重复那个动作。久而久之,不管她的要求有多难,男人都会在她重复这个动作时,答应她的要求。
这,就是心锚。”
场上忽然安静下来。
这就是心锚?感觉像是一种习惯性行为的训练。
许嵩岭负责审讯这么多年,经验十分丰富,听到赵向晚的话,感慨了一句:“有道理。通过某种重复性动作,让嫌疑人开口说真话。”
高广强也是老刑警,与犯罪分子打交道多年,听到这里,兴奋地一拍桌子:“对!以后我们可以尝试在一开始询问简单问题时,对方说真话的时候,就用笔敲击桌面,或者,用手指敲打椅子。一旦对方说假话,那就不敲击。通过这样的训练,应该能够提高对方说真话的概率!”
黄元德眼睛一亮:“每次我们在分析案情的时候,许队就会拖出小黑板来,在上面写写划划,这算不算是心锚?”
许嵩岭脸一板:“别说风就是雨,啥都是心锚。我那叫借助有效工具,整理思路。”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笑声里,季锦茂推门而入,一进来就团团作揖:“抱歉抱歉,我来晚了一步,招待不周,见谅见谅。”
许嵩岭笑着站起身:“季总客气了。”
季锦茂穿一件宽松的浅棕色麻料短袖,一条米色阔脚长裤,外加一双浅口棕色老布鞋,只差手里执一柄拂尘,就成了深山修行的道士。他此刻满头满脸都是汗,看着有几分狼狈,这让众人有些好奇。
——季总在生意场上打了这么多年滚,早已成了精,今天怎么看上去有些慌里慌张的?
季锦茂不等众人询问,主动开口说明:“我有一个多年好友,今天下午忽然遭了难,我刚从医院回来,所以来得有些晚。”
警察的职业习惯,让许嵩岭追问了一句:“遭了什么难?意外,还是……”
季锦茂长叹一声:“他们家里遇到入室抢劫的劫匪,拿刀把一家四口都给砍了。我朋友胸口被刺,现在还在ICU抢救,他爱人身中十几刀,已经停止呼吸,儿子脖子上被砍了一刀,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女儿情况好一点,不过身上也有不少伤。你说……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突然闯了劫匪进来?我早就跟他说过,老居民楼安保不行,人来人往不安,偏偏他舍不得搬,说那里是他的根。唉!”
听到这里,何明玉与赵向晚对视一眼,这事真是巧了!
第68章问话
◎费永柏重男轻女吗?◎
上菜还要一点时间,许嵩岭拉开椅子请季锦茂坐下:“先莫慌,和我们说说,或许还能帮上一点忙。”
季锦茂连连点头:“多谢,多谢,那我替我老友先说一些谢谢。”
他之所以一接到卢曼凝电话说重案组在四季大酒店请客,就匆匆赶来,其实也有些小心思。
一来,是季昭受重案一组的人关照这么多时日,他这个父亲于情于理应该过去感谢;
二来,赵向晚是他心目中的未来儿媳妇,她在酒店吃饭,季昭不懂得哄女孩子,他怎么也得帮儿子撑一下场子;
三来,重案一组向来破案能力强,自己老友这桩入室抢劫案,希望能够说动他们接手,争取早日抓到凶手,为费老一家报仇。
听到许嵩岭的话,季锦茂没有再客气,顺势坐下,开始讲起自己老友的故事。
费永柏,湘省音乐学院教授,主修手风琴,今年四十九岁,音乐学院副院长,多次举办个人手风琴演奏会,乐团首席演奏家,参加过无数次顶尖的音乐盛会,国内外享有盛名。
费永柏的妻子屈薇歌,是一名画家,湘省美术学院副教授,自小习国画,师承国画大师黄珍,她的画作以灵动飘逸见长,被收录进国青年画家艺术名册。
夫妻两人,都是艺术领域出类拔萃的人才。到了八十年代后期,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高校,夫妻俩各显神通。屈薇歌开了家画廊,费永柏也开班授课,夫妻俩夫唱妇随,赚得盆满钵满。夫妻俩有钱有闲社会地位高,小日子过得甜美无比。
大女儿费思琴1973年出生,那个时候正是运动期间,高校日子清闲,夫妻俩有的是时间,于是精心培养。费永柏给女儿取名思琴,对她寄予了厚望,从五岁就开始教她学手风琴,一心要让女儿继承他的衣钵。
二儿子费思章1979年出生,赶在计划生育面实施之前生了二胎,等到儿子三岁,夫妻俩忙事业忙得脚不沾地,儿子便是散养,没怎么管。
说也奇怪,明明大女儿费思琴是费永柏认真教养出来的,但她既不愿意学手风琴,也不愿意学国画,文化课成绩也不好,在班上吊车尾。儿子费思章夫妻俩管得少,偏偏成绩优秀,琴画皆强,参加少儿手风琴比赛拿了第一名,随手画的国画也拿过星市艺术小人才奖。
眼看着艺术之路女儿不肯走,夫妻俩降低要求,只求女儿能够考上一所普通大学,不管是学什么都行。费思琴去年参加高考落榜,夫妻俩自己是大学老师,哪里能够容忍女儿连个普通大学都考不上?于是毫不犹豫选择继续复读。
七月七日高考,学理科的费思琴考完之后估分五百二,夫妻俩欢喜得不知道怎样才好。虽然这个成绩可能重点本科有点难度,但普通一本绝对没有问题。夫妻俩挑来又挑去,最后填好志愿与专业,又托人到招生办打听消息,眼看着七月底、八月初就要出成绩、发录取通知书了,没想到家里闹出这一出。
“唉!真是可惜。”季锦茂说着说着,眼中露出悲伤之色。
“我刚从医院回来,看到费家两死两伤,一颗心像被揪住一样难受。屈老师和季昭的妈妈是78年在艺术学院认识的,那个时候屈老师是讲师,丹枫是刚考进去的学生,两人一见如故,从师生情转为姐妹情,后来一起合开画廊,也经常逛街聊天,季昭学画、开画展,也得到屈老师不少帮助。一来二去的,我们两家关系走得很近。
没想到屈老师就这样被歹徒杀死。章章这孩子聪明伶俐,特别有礼貌,别的孩子学琴坐不住,可是他只要坐下来练琴,一坐就是两个小时,非常自律的一个孩子……”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老费能不能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他要是知道妻儿已死,内心肯定会崩溃。”
听到这里,何明玉插了一句话:“今天下午我和向晚在三医院大厅里,见到了他们一家四口送到医院。当时费永柏胸口插刀,屈薇歌气息奄奄,费思章颈脖被砍,气管被砍断,应该是当场身亡。”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觉得后背发寒。
“这么惨?”
“应该是仇杀吧?这不太像是普通的入室劫案。”
“一刀毙命,这个歹徒应该是下了死手。对一个孩子这么凶残,真是狠毒!”
“大白天入室抢劫?这个时间点选择作案,实在少见。”
季锦茂说:“我找派出所的警察询问了一下案情,歹徒闯进来的时候是中午一点左右,正是午休的时候。他们杀了思章、屈老师,刺伤老费之后,看到思琴长得漂亮,动了歪心思,把她绑住强jian,事后留了她一命。费思琴等歹徒走了之后,挣脱绳索,用家里座机报警,又打了120。”
越往下说,季锦茂就越心痛:“可怜思琴这孩子,才十九岁就经历这样的痛苦,将来生活怎么办!”
何明玉看一眼赵向晚,见她没有提出异议的打算,便将下午两人的讨论说了出来:“我和向晚当时在大厅见到了费思琴,她两条胳膊上都有刀伤,穿一条很漂亮的真丝无袖掐腰红色连衣裙,一双白色小羊皮高跟鞋,跑起来步伐很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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