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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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p>

亲吻结束后，桑远远呆呆地望着远处那片火光。心中在想，这么乱，灵姑他们应该能顺利逃出去。</p>

她的心情麻木中带着一丝纷乱。</p>

无论如何，眼下的情形总好过灵姑她们身死、而自己被韩少陵囚起来，充作禁.脔。</p>

身后那个像蛇一样冰冷的男人把脸颊贴在她的颈侧，时不时轻轻嗅一下，双臂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p>

半晌，他懒洋洋地直起身子，一扯缰绳，带着她风驰电掣般掠向西北方向。</p>

桑远远侧过头，从幽无命肩膀上往后望。只见大批的官军举着火炬出关救援，旷野上人仰兽翻，处处燃着明火，阵阵惨号声随着夜风飘出很远。</p>

想来幽无命在里面加了不少奇怪的料。</p>

直到火光消失在地平线下，她才恋恋不舍地转动着僵硬的脖颈，回转过头。</p>

余光从他的脸上掠过。</p>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又恢复了懒懒散散的模样，微微蹙起的眉峰和下沉的唇角，都写满了三个字——没意思。</p>

看来他和她一样，对那个吻毫无感觉。</p>

桑远远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p>

她的手指碰到了腰间的锦囊。还有两枚玉简，得把叛徒的事情告诉桑州王……</p>

“我可以向父王报一声平安吗？”她定了定神，温软地问。</p>

幽无命黑眸低垂，唇角挂着莫测的笑：“当然可以，我也顺便问个好。”</p>

桑远远知道这就是不答应。</p>

如果桑州王知道掳走她的人是幽无命，一定会当场发疯，领兵就往幽州打，哪还顾得上什么叛徒不叛徒。</p>

“算了。”她蔫蔫地垂下眼睛。</p>

就在视线即将跌落到谷底的时候，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身体小幅度地颤了下，猛地抬眼看他，目中流露出浓浓的期待——</p>

“那……可以请你的人帮忙，让父王提防韩少陵的人吗？”</p>

小金人作证，此刻她的演技一定爆表了。</p>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一定会感觉到被信任、被依赖，不自觉地和她站在同一阵线……</p>

可惜的是，幽无命一丁点都不正常。</p>

他怪异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咧嘴笑起来：“小桑果，我的确不介意暴露桑三九，可问题是，你觉得桑成荫那个憨货会因为桑三九一句话，而怀疑自己的亲弟弟和亲侄儿吗？”</p>

桑远远顿时泄了气：“……不会。”</p>

只能再找机会。</p>

天将明时，云间兽停在了一条小溪旁边。</p>

幽无命取溪水替她净了面，动作温柔，唇角浮着专注的笑。</p>

然后用绸布擦干水珠，取出一小盒黄色的糊状物，用指腹沾了，涂抹在她的脸庞上。</p>

他的手指极灵活，像揉面团那样，在她脸上捏来捏去，时不时身体后仰，眯着眼打量一番，然后继续倒饬。</p>

折腾半天，他把手中的玉盒一扔，拍了拍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摁到溪水上方。</p>

晨光洒落在溪水上，像是细碎的金屑。</p>

桑远远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相貌平平，下唇还破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p>

他把她抓起来，三下五除二扒去了她的外裳，从随身包袱里取出一身近侍的衣裳，套在她的身上，然后又把她摁回溪水上方，左左右右地照。</p>

她的心头浮起惊骇：“难道你要带我去……”</p>

幽无命的脸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很好玩，不是吗。”</p>

他要带她到前线去！</p>

桑远远觉得一点都不好玩，然而抗议无效。</p>

二人继续上路。</p>

天亮之后，桑远远吃惊地发现，幽无命这头云间兽看似平平无奇，其实速度快得惊人。它全力奔跑时，左右两旁的风景都带上了残影。</p>

她的眼中刚浮起一丝讶异，幽无命就敏锐地捕捉到了。</p>

他得意地说道：“我把短命捡回来的时候，它被咬得没一块好肉。他们都说它活不过三天。三天啊，呵呵。”</p>

桑远远也不知该吐槽坐骑的名字，还是吐槽那个魔性的‘呵呵’。</p>

他续道：“我说，短命肯定比他们活得久。他们不信。”</p>

桑远远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云间兽那身柔顺的白毛，心中泛起一丝欣慰——它顽强地活下来了，还跑得这么快。</p>

他轻飘飘地笑道：“那我就把他们都埋在了兽栏下面，当然活不过短命咯。”</p>

桑远远：“……”</p>

她觉得像幽无命这种病人，恐怕连最好的心理医师都束手无策。</p>

幸好他自己的命也不太长。</p>

一路向西行，空气渐渐变得干燥，西边吹来的风中染上了硝烟的味道。地平线渐渐变成黑色，桑远远知道，自己将要看见这个世界的标志性建筑物了。</p>

黑铁长城。</p>

视野尽头已被黑线占据，它像一条诡异的切割线，把黄色的大地和蓝色的天空割开，像是世界的伤痕。</p>

但其实，它是守护云境十八州不受冥魔侵害的钢铁防线。</p>

随着云间兽的不断接近，黑色地平线飞速在眼前隆起。</p>

“第一次看见内长城？这有什么好看。”幽无命道，“我带你上墙，看那些血肉——那还有一点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