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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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既是误会，咱们就还是坐下来好好谈吧。上五张椅子！”刘主簿站在孙县令身旁一言不发，生怕别人想起了他的存在。</p>

五张椅子上来，皆列入座。</p>

祝星将黑猫放在腿上，微不可查地活动了活动手腕。小鱼重了许多，她现在抱他抱久了手腕都觉得有些负担了。</p>

她一言不发，垂眸思忖着是不是该给黑猫减减肥。</p>

但祝星这副沉默的样子却让孙县令心中一沉。这少女油盐不进，心思深重，焕儿之事想了结，只怕没有那么简单。</p>

孙县令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该寻个什么话头好，一时在心中怪罪夫人画蛇添足非要多生事端，一时又在怪罪孽子不成器，惹出这么一件事。</p>

总之他是受害者，他被牵连，他没错。</p>

公堂内难得一片寂静，就连百姓们也莫名其妙地收了声。</p>

“大人，沈元宝带到！”衙役自后堂入内通禀。</p>

“传沈元宝！”孙县令精神一振，肃直坐好。</p>

见着沈元宝其人，祝副管家忍不住挑眉。沈元宝就是在那里找麻烦找个没完的发面团子。</p>

他人虽然不如何，却也是个忠仆，这时候却被推出来顶罪，倒让人感慨万千。</p>

沈元宝此时此刻完全没了祝副管家初见时他的目中无人，依旧是白胖的一张脸，却多了难掩疲态，人一下子苍老了十岁。</p>

他畏畏缩缩地跪了下来，多了许多可恨的可怜。</p>

“沈元宝，你可知罪？”孙县令一拍惊堂木，厉声质问。</p>

“……我，我知罪。”他认罪时眼中最后的一丝光也熄灭了，整个人如今就像一架离魂了的躯壳。</p>

“你既知罪，便知道你所犯之罪如何严重！你教唆公子为你出头，利用公子的善心让他不得不做不得已之事来污蔑他人，你可认罪！”孙县令慷慨陈词，痛斥沈元宝，几个感叹句的气势十足。</p>

沈元宝艰难地双手贴地磕了个头，声音艰涩：“我认罪，一切都是……我的罪过。”</p>

他不仅认罪速度快，认罪态度也十分诚恳。</p>

但就是认罪认得太快太诚恳，才不对劲儿。</p>

像孙公子说的，沈元宝是那样阴险狡诈之人，怎么会就这么甘心认罪，连挣扎也不？</p>

孙县令深深一叹，显示出他的痛心疾首：“亏你伺候公子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欺主的刁仆！”</p>

沈元宝张了张嘴，又闭上，沉默地跪在那里，像是一滩子烂肉，任由孙县令表演了个痛快。</p>

宗豫发现祝星非但不为孙县令刻意找人欺瞒顶罪而生气，反倒如同看青椒舞树枝那样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的闹剧。</p>

孙县令终于表演够了，给人定罪：“沈元宝你唆使公子陷害他人欺瞒本官，行径恶劣，按律当……当斩！”</p>

沈元宝一颤，颤颤巍巍的伏下身子，将头低进了尘埃里，身上的生命力彻底消失了。</p>

祝星突然开口问道：“沈元宝，你当真是主谋？出主意陷害我的管家和护卫？”</p>

沈元宝猛地抬头，嗫嚅了一下，突觉心头一悸，抬眼对上了孙县令满是警告的双眼。他顿时又低下了头，面色灰败道：“我是主谋，都是我做的。”</p>

他们以他家人逼他认下此事，他不得不从。</p>

他以为他忠心为孙家多年，没想到孙家人毫不留情地推他出去顶罪。他自问对得起公子对得起孙家，没想到最后背上的，竟然是恶奴欺主的罪名。</p>

孙县令摇摇头：“念你认错态度良好，又在我孙家服侍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杖责一百以儆效尤！”</p>

杖责一百。</p>

沈元宝并没有练过武功强身健体，杖责一百和要了他的命也没什么分别。他也清楚他是为整个孙家顶罪。</p>

他若不死，孙家也无法放心。</p>

虽从斩首换做杖责，他都是一样的下场。</p>

孙县令又看向地上躺着的五位公子，面色不自然了一瞬，很快又变作那副为民着想父母官的痛心疾首模样。</p>

“至于你们五个，虽然犯下栽赃嫁祸之罪。但念尔等是初犯，又不是主谋，便杖责二十……”孙县令说着这些话时一直觑着祝星，生怕她又有什么异议。</p>

然而防着也无用，祝星直接出言打断了他：“大人未免太过爱子心切。纵然五人不是主谋，可假受伤一事没了他们五个可成不了。若不是我等自证清白，此时只怕已入大狱。您倒是避重就轻，对五个人陷害之事轻拿轻放，只是杖责二十，心也太偏。”</p>

她说话毫不留情，刺得孙县令一张脸火辣辣的。</p>

他是存了轻罚的心思，却不成想被如此直接地指出。</p>

孙县令故作惭愧：“是我思虑不周，既然如此，那便杖责四十，各人再赔二人白银百两。”</p>

孙焕听着杖责四十再忍不住，脱口而出：“父亲。”</p>

“公堂之上无父子，尔等，领罚吧。”孙县令此时还不忘继续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自签令筒中扔出签令牌。</p>

令箭落地，即刻执行。</p>

六人趴在县衙门前的长凳上，身后就是看热闹的百姓，两侧是执杖的衙役。</p>

衙役手起杖落，击打声、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公堂之上热闹的犹如菜市场。</p>

祝星侧目看向身边坐着的祝副管家和霍骁，在幂篱下撸着猫慢条斯理地问：“如何？可解气了么？”</p>

原来她是为了给他们出气才过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