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神魔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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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青青扬着自己的蘑菇脑袋，茫然地陷入沉思。</p>

她知道虚弱的谢无妄不可能赶到这里。</p>

明日，邪神将会成功完成献祭，破坏掉大封印，脱困而出。</p>

世间已经没有那个能够打败它的‘心神女’了。</p>

宁青青曾在魔神记忆中见过神与魔的力量，那样的力量，即便是全盛的谢无妄也根本没有抵抗之力，更遑论她这只学艺不精的蘑菇。</p>

她环视周遭荒芜的大地，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着。</p>

她急急思索对策，却想不出任何办法。</p>

越是着急，时间越是过得飞快。</p>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竟是出现了熠熠发亮的启明星。宁青青难以置信地望着这粒亮星，每一缕菌丝都凌乱了起来。</p>

一夜就过去了？这么快？</p>

今日不是十四么？在她的记忆中，每月十四这一夜，总是异常漫长，漫长得永无止境。</p>

今日怎地……</p>

心尖忽地颤了下。</p>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因为谢无妄总会在月圆之日回来喂蘑菇，所以每到十四，她便会坐立不安，夜里更是无心入睡，总是坐在窗前盼天明，盼他。所以时间便过得特别慢。</p>

今日她忧心天明，忧心即将到来的献祭，于是感觉时间飞逝。</p>

事实上，每一个十四都是一样长短的，不同的是她的心境罢了。</p>

宁青青：“……”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悟到一些完全没用的东西？</p>

她忧郁地看着朝阳升起。</p>

因为密布着毒瘴，万妖坑中看朝阳是黄绿色的，就像是浸在了劣质的墨汁中一般。</p>

奇迹并没有发生。</p>

谢无妄没有出现，板鸭崽却在午后感应到了大封印边缘的异动——那些祭品已经开始驱逐周遭的妖兽，准备自绝献祭。</p>

宁青青两眼一抹黑，更加心急如焚。</p>

“现在情形如何？”她的菌丝把板鸭崽的耳朵扯成了长面条。</p>

“俺也不知道啊！”板鸭崽又急又委屈，“俺感应不到那些寻死的傻蛋。”</p>

状况不明，更是叫人五内俱焚，定不下心来。</p>

她的眼前不断闪动着画面——数不清的妖兽伏在大封印外围，一堆又一堆，血流成河、触目惊心。</p>

这样太被动了。</p>

至少……要亲眼看着。</p>

若是献祭成功的话，她必须第一时间看到邪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无弱点……</p>

宁青青思忖片刻，散开了蘑菇，将自己拆成云絮般的菌丝，随风飞上高空，尽力向着四面八方延展。</p>

如今她晋阶合道，菌丝可以蔓延千里。</p>

视野疯狂拓展，大地在下方飞速铺开，仿佛变成了球面。</p>

她此刻无心在意震撼的场面和风景，心神如风，荡过万妖坑广袤地域。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身处高空，俯瞰地面。</p>

终于，视野尽头出现了一堆又一堆卧地等死的妖兽。</p>

粗略一数，献祭场所有近千处，每一处卧着数百妖兽，可想而知，这片大地上即将发生何等惨绝人寰的事情。</p>

宁青青难过地环视一圈。</p>

幸运的是献祭尚未开始，不幸的是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p>

忽然，她注意到一只卧地的妖兽动了起来。</p>

她将心神凝聚到那个方向，拉长菌丝，定睛望去。</p>

那是一只熊妖。</p>

不知为什么，有一只小熊妖摸到了献祭场所，用嘴巴叼住大熊后背上的毛皮，想要将它拉出祭品堆。</p>

小熊圆溜溜的眼睛里含着眼泪，拽住大熊拼命向后扯。</p>

大熊挥着掌，吼它，赶它走，小熊却不依不饶，拉扯得更加用力。</p>

心急之下，细獠牙齐根崩断，渗出血来。</p>

大熊的神色显然有些心疼，却敌不过献祭的本能，扬起掌，将小熊拍到远处。</p>

幼嫩的小熊扁着嘴，皱着一双黑眼睛，再次扑了上来。</p>

大熊使了些力气，将它拍得口鼻流血，滚到了几十丈外。</p>

小熊摇摇晃晃还往上扑，张开豁牙的嘴巴，又叼住了大熊背上的毛皮。</p>

“呜……呜……”</p>

幼崽嘹亮的哭声响起。</p>

宁青青原以为卧在地上的祭品们会爬起来将这只捣乱的小熊撕成碎片，没想到听着幼崽的哭泣，这些大妖竟一只接一只湿了眼睛，毛茸茸的兽脸上清晰地流露出悲伤。</p>

妖兽也有父母，有孩子。再凶残的妖兽也会护着自己的崽，直到它们能够独立。</p>

宁青青环视周遭，发现这样的情形不止一处。</p>

最后这一轮献祭需要的妖兽数量太多，总有许多地方驱逐不净，让妖兽们的同伴跟到了近前。</p>

参与拯救行动的不仅是嗷嗷待哺的幼崽，还有祭品们的兄弟姐妹和伴侣，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行将就木的老兽，这些老兽摇晃着老弱的身躯，用即将脱落的牙、密布皱纹的身躯去拱那些卧地等死的子孙。</p>

看着这一幕一幕，宁青青心口的情愫不禁剧烈地翻腾起来。</p>

她十分难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