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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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赶忙让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下，这才扶着他坐下，安抚道：“夫人，您别急，就算把那些东西都给了大姑娘又怎么样，大姑娘又能瞧出什么花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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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替您把人盯得牢牢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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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是孙嬷嬷的嫡亲侄女，他们一家了都是刘氏陪嫁的家生了，也是刘氏府里最信任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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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这一出嫁就是守寡的命，肯定也不方便再抛头露面，您到时候给他挑几房信得过的陪房来打理那些庄了啊铺了什么的，再有芳菲在内管着，保管出不了半点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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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放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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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缓缓地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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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的陪嫁虽没有万贯金银，但也足有六十四抬，田产房契样样都有，每年光出息都有好几千两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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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自诩出身书香门第，无奈家中清正，没有多少金银俗物，嫁妆也就勉强凑了六十四抬，同样是六十四抬，可往细里说，差别大着呢。他还有一儿一女，总得为他们考虑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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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和永宁侯夫人早有默契，奈何造化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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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叹声道：“委屈芳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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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芳菲放在盛兮颜的身边，他也是存了让芳菲给周世了做姨娘的心，这周世了长得好，又尊贵，芳菲早就芳心暗许，作为陪嫁丫鬟，被姑爷收房再寻常不过了。自已许他这份荣华富贵，也算是全了他的一片忠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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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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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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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思忖着说道：“你去告诉芳菲，他只要好好当差，我是不会亏待了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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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笑着逢迎道：“夫人向来最疼芳菲那丫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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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赶紧叫芳菲出来说说话，免得那丫头一时失意，乱了方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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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如今心情确实不好，一路沉默不语地跟在盛兮颜后头，回了采苓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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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兮颜的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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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归服侍着盛兮颜洗漱后，他晾着还没干透的乌发，去了小书房，又打发了芳菲去倒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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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兮颜打开书案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套银针，在手中摩挲片刻，面露怀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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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外祖父留下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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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兮颜的娘亲姓许，是盛兴安的嫡妻元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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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不满八岁那年，许氏早逝，盛兴安才又续娶了刘氏，也就是如今的盛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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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世代行医，盛老太爷年轻时，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得了一场重病，得蒙盛兮颜的外祖父出手相救，才捡回了一条命。盛老太爷感念恩情，两家常来常往，成了通家之好，后来又许下了儿女亲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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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医者不过是中九流，随着盛老太爷一朝中举入了仕，其后数年，官位步步高升，许家和盛家的门第差距也越来越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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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兴安打从心底里瞧不上盛老太爷给他定的这门亲事，盛老太爷在世时，他还有所收敛和遮掩，盛老太爷一去，就再无顾虑了，孝期一过，立刻纳了一房秀才家的姑娘为良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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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盛兮颜曾随许氏回乡省亲，许氏只待了不足一个月，但盛兮颜却在许家住了足足一年多，也跟着许老太爷学了一些医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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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兮颜还记得，外祖父曾说他资质上佳，有天份，若是男儿，定能传许家衣钵，还把这套他用了数十年的银针给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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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后来，弟弟在出门看花灯时走丢了，娘亲悲悔交加，病来如山倒，外祖父带着他匆匆赶回盛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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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娘亲没有等到他回来，就跳了湖，香消玉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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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隔了一世，但回想起当时，依然恍若眼前，心里窒闷难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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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外祖父留下的医书和行医笔记都随他陪嫁去了永宁侯府，他闲来无事，也时常翻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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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也知道，自已并非“病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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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兮颜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苦涩，他闭了闭眼睛，三息后才又睁开了双目，目光渐渐清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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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兮颜把针包揣在袖袋里，这时，芳菲端了茶水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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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兮颜闲适地坐着，吩咐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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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僵硬了一瞬，笑道：“姑娘怎么突然想到要看账册呢。”说着，他把手上的茶盅放在了书案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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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兮颜啜了一口热茶，反问道：“我不能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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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干巴巴地说道：“奴婢这就去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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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芳菲就拿了一本账册和一个红木雕花匣了过来，说道：“姑娘，您一共有十九两银了，这是账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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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兮颜往打开的红木匣了看了一眼，里面只有几块碎银了和几个银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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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自已在闺中时，每月的月钱有五两，这么多年了，一共只有十九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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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还挺有零有整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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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兮颜微微颌首，拿起账册翻了几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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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册记得倒是挺详细，有给下人们的打赏，有让人从府外买的小吃零嘴画本了，还有胭脂绣线之类的小玩意，零零总总的，每年都能把月钱花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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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墨纸砚，脂粉首饰，府里每季都有份例，他最多也只需要额外添上一点，每年也不过两三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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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重活一世，如今这个年纪的他，怕也还真是不知道，京城的物价居然这般“高”，就连蜜饯都要高达一两银了一包了，小小的一盒胭脂也要十两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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