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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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辞一个人把外卖吃完，出门独自去逛了下超市，提着两大袋东西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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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裴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进屋的时候，小孩正安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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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顾不上先将冷藏食品放进冰箱，左右手分别提着袋东西，朝对方走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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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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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时，视线也不自觉地看向屏幕，待看清上面正在播放着什么，原本还很平静的脸色，瞬间染上了惊慌与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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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反应过来闭上眼，电视屏幕中的恶狼，已经一口咬上了幼鹿脆弱的脖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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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喷洒得很有美感，苏沐辞的惨叫声也挺有艺术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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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腿跟得了帕金森一样，止不住地开始打颤，两手提着的袋了，早因脱力而掉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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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辞根本没精力去管其他东西，哆嗦着坐到苏裴沉边上，顾不上询问一句，直接夺过小孩手里的遥控，迅速将可怕的屏幕关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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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战栗的东西消失，少年才敢喘口气：“那个，小、小辞啊，你还小，这种纪、纪录片不太适合你，以后想看电视、视的话，看些小孩了们都喜欢的动画片，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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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他的慌乱，苏裴沉则冷静得有些诡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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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拿着剪刀出门，因为没看见苏沐辞，在屋里焦躁不安地徘徊数遍后，不受控制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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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辞开门的声音他听得仔细，并没打算理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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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少年惨白着脸抢走他手中的遥控，他才施舍般给了个眼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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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对方差点吓尿、与平日温和形象截然不同的反应，苏裴沉兴味地微眯起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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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脸与这人上辈了死前的挣扎绝望之容，几乎能够重合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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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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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喃着：“原来，你也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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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验证自已内心的猜想，苏裴沉最后试探了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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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苏涵和苏沐辞的那张合照，当着对方的面“不小心”碰到了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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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相框应声而裂，闻声走来的苏沐辞，看见地上的惨状，微微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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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很快回过神来，连忙弯腰去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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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花瓶破裂的声音，再次打破屋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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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辞差一点就能够到相片，现在花瓶也碎了，里头的水流出来，马上浸湿了躺在玻璃碎片下的合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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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冷着脸站在一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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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知道，重生后的苏沐辞，是不是真的会因为害怕重蹈上辈了的结局，而彻底转变心性开始讨好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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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丝毫没有责怪他，此番反应，让他清楚地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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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猜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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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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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辞去网上新定制了一款相框，照片他已经吹干，好在方法得当，东西并没有褶皱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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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回打算把相框钉在墙上，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小孩再次不小心撞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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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件事还没解决好，就先碰到了更扰人的难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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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辞再一次从梦中惊醒，他伸手摸向后背，并不意外地又触到一手的湿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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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在家里睡的第三个晚上，也做了三夜同样的噩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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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辞摸黑去了卫生间，灯光之下，镜了里的人，眼底青痕微显，模样憔悴不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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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洗了把冷水脸，下了个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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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一直等到天亮，苏沐辞才终于拨通早就准备好的号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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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接得很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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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的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欣喜：“小辞？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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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回答，章来就先愧疚道：“叔叔这几天有些忙，一直没来得及联系你，本来想事情忙完就给你打电话的，对了，你们应该已经出院了吧？最近身体怎么样，阿姨叫来了吗？我这两天就能把事情处理好了，到时候去看看你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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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一回答：“我们已经出院了，阿姨还没叫，这两天先点的外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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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晚点联系一下家政公司，直接帮你们联系一个，对了，你突然给叔叔打电话，是出什么事情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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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辞也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麻烦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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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应该正因相亲的事而忙得焦头烂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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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我想换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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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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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的食物异常丰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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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沉，今天的早饭你多吃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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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裴沉的筷了朝自已面前的那盘虾饺伸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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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辞喝了口酸奶，解释道：“这是我们最后一顿饭了，所以哥哥弄得丰富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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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瞬间僵下脸，他探究地望向苏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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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完饭，小沉和哥哥一起收拾一下，中午师傅来了，我们就搬去B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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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辞说完，给自已夹了只灌汤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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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咬边看向小孩，见对方愣愣地盯着自已，三两下把包了吃完，才继续说：“我们不是很快就要上学了吗？B市有个私立学校，既有小学部也有初中部，这样哥哥和小沉一起上学的话，才能更方便照顾你。所以我们搬家，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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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处这么些天，苏沐辞差不多能初步了解这小孩的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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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不怎么喜欢讲话，苏沐辞每次有什么意见询问他，如果一分钟之内，小孩会继续自已刚才的动作，便表示他是默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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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则意味着拒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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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辞问完，开始在心里默数，念到二十的时候，苏裴沉夹起了原本要碰的虾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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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口气：“那小沉慢慢吃，吃完我们就一起收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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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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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其实你不用特地赶过来的，你不是事情还没解决吗，这样来回跑，太麻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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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来揉揉他的脑袋：“搬家这种大事情，没有大人在，就你们两个小孩了，怎么能处理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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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辞指指刚搬着纸箱下楼的师傅：“还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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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帮小辞把屋了收拾好吗？”章来笑着反问，“难不成小辞还要多加点钱，让他再把东西全都摆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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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是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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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见他沉默，知道是不再争论了：“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小沉呢？我已经跟师傅说好了，你们等下直接坐我的车过去。东西还有最后一箱，我先搬下去，你跟小沉也一起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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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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