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打蛇打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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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疾步上前的贾琏，贾母握紧了手边的檀香木杖，平时这玩意就是个摆设，此刻却成了能让老太太站起来的工具。荣国府长久兴旺的希望就在眼前，老太太是真的激动了。</p>

噗通，一步之外的贾琏干脆利落的跪下，眼含热泪，一言不发的大礼叩拜，咚咚咚，额头砸在地板上，听着都觉得疼，众人聚焦下的贾琏却毫无感觉一般，连着来了三下，再抬头是，额头上已经红了一块。</p>

“不孝孙贾琏上禀祖母，今科乡试孙儿侥幸得中，特来叩谢老祖宗爱护成千之恩。”</p>

看着面前眼泪已经下来的贾琏，听着他“情真意切”的话，贾母老泪纵横，失去的力气的力气回来了，丢了手边的杖，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红块，颤抖着声音问：“怪孙，疼么？”</p>

贾琏并不说话，只是脸上带泪的笑着，看着眼前的贾母，微微的摇摇头。</p>

贾母上前一步，保住贾琏的头，嚎啕大哭！</p>

现场感性的妇人们，没有一个能扛的住这一幕人伦大戏，纷纷扭头抹泪，即便是王夫人，此刻也站了起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啥。</p>

拦不住，拦不住，怎么都拦不住了。</p>

外头闻讯而来的贾赦，站门口看见这一幕，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心道【竖子，老夫还在呢！】看了一会，贾赦有所触动，忍不住仰面叹息。</p>

这会赵姨娘开口道：“老祖宗，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哭个什么劲呢？别哭坏了身子！”</p>

贾母这才松开贾琏，一边抹泪，一边笑道：“是啊，高兴的日子，都怪这猢狲！”</p>

贾琏非常配合，笑脸带泪：“是，都怪孙儿，孙儿不孝。”</p>

贾母再次伸手摸了摸贾琏的脑袋，口气柔和至极：“乖孙，起来吧，地上凉。”</p>

等贾琏站起，贾母看了一眼王夫人道：“老二家的，让人准备准备，荣宁街摆三天的流水席，让满京城的人都看看，贾家还是贾家，荣国府还是荣国府。”</p>

“是，媳妇遵命。”王夫人低声领命，外人看来，一点毛病都没有，语气也很正常。</p>

贾母暗道：【这是想通了？无论如何，这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p>

贾赦这会总算是进了门，看着贾琏的眼神难得多了几分平视之感，脸上也有了笑容，先给贾母请安后，再对贾琏道：“竖子，此番算是没有堕了荣国府的门楣！”</p>

贾母听了怒道：“有你什么事情，闪一边去。”</p>

贾琏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笑眯眯的冲贾赦行礼：“父亲教训的是！”</p>

面子拉满的贾赦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丫鬟伺候擦干眼泪的贾母笑道：“你再不争气，也生了一个好儿子，今天不算旧账，只管开心即可。”</p>

这时贾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远的就听见老祖宗声音，中气十足，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打今个儿起，老祖宗心头更敞亮，身体更健康，活到一百岁不难。”</p>

贾母听着贾珍的话，心头高兴，这年月活一百岁就是人瑞，面君都不用磕头。</p>

“珍哥儿也来了，吉祥话说的真好，一百岁不敢想，活到九十岁就是祖宗保佑咯。”</p>

现场又是一阵欢喜合家欢的戏码，只是不见贾政，贾母嘴上没说啥，心里犯嘀咕。等气氛稍稍缓和，贾珍死活给贾琏拉走去吃酒后，这才私下里问了一句王夫人：“政儿呢？”</p>

王夫人叹息道：“珠儿名落孙山，在酒楼喝醉了闹事，巡城御史撞见了，顾及贾府的脸面，巡城御史没拿人，让人带个话，让老爷去酒楼把人领回来。”</p>

贾母听了轻轻跺脚：“珠儿还年轻，今科不中，还有下一科。”说着对李纨道：“孙媳妇，回头私下里，你别抱怨，好好劝一劝珠儿。”</p>

李纨心道，【我能怎地？】嘴上却是应下来：“老祖宗教诲，孙儿记住了。”</p>

贾府气氛沸腾，乾清宫里安安静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p>

承辉帝靠着龙椅，闭目养神，面前跪着夏守忠额头触地，一言不发。</p>

站在承辉帝身后的裘世安，手拿拂尘，站如雕像。</p>

“有些人的一张嘴啊，天下的道理说的头头是道，冠冕堂皇。做的事情却怎么脏怎么来。查吧，彻底的查清楚，看看是哪只手在暗处搅浑水。”</p>

承辉帝没睁眼，依旧是闭目仰面，低下的夏守忠不敢有丝毫怠慢：“奴婢这就让人去查，只是……。”夏守忠语气迟疑了一下，承辉帝睁眼时，夏守忠浑身微微一颤，继续伏地。</p>

“奴婢怕查出点什么事情，有损万岁爷圣明。”</p>

承辉帝瞳孔陡然收缩，目光变得严厉了起来，语气又冷了三分：“伱只管查！”</p>

“奴婢遵旨！”夏守忠再次叩首，承辉帝挥挥手，夏守忠起身弓着腰一路后退倒行，至门口边上才转身。承辉帝见他出去，头也不回道：“大伴，你说说。”</p>

听到【大伴】一词，裘世安浑身一颤，自打登基之后，这个词便停了，都是直呼其名。如今再现，说明此刻眼前这位内心极度的矛盾。</p>

裘世安绕到前头，跪地磕头三响：“万岁爷，奴婢是无根之人，不敢议政。万岁爷九五之尊，下手也不缺能办事，敢办事的大臣，为何不叫来问一问呢？”</p>

这就是裘世安最受信任的原因，潜邸之臣多了，单单是大伴就能被信任么？裘世安从来不给出明确的建议，但每次都能指出一条可行之路。</p>

“起来吧，朕是被气糊涂了。传旨，宣孙化贞觐见。”</p>

承辉帝这个人选就很有意思，内阁五个大臣，孔照和梁道远嘴里没真话，李清是青云书院出身，目前还没能得到承辉帝的完全信任。张廷恩虽然也是青云标签，但却是重点保护对象，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亮出这把刀子。</p>

不过二刻，孙化贞到了殿外等候，承辉帝立刻宣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