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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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反抗的方法很多，最常见的就是一件事情出现僵持的时候，抛出另外一件事情来。</p>

野心勃勃的梁道元本不打算现在抛出这个事情来搞事，但架不住皇帝花活太多了，一个预算制度还没整明白呢，接着就是内阁增补，现在又是考成法。这是要逼死内阁的节奏啊，难道不能一件一件事情来么？承辉帝表示，当然不行，国家颓丧如此，恨不得一日全功。</p>

“说吧！”承辉帝还是稳住了，总是要来的，不外乎反复拉扯就是了。把内阁全部换掉不是不行，只是这样做吃相太难看，有损君威。</p>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当皇帝的动不动就掀桌子，只能说明你无能，御下能力不足。</p>

“两广多名御史，联名上了一份调查材料，王子腾出任两广总督后，横征暴敛，打击同僚，任用私人，勾结西夷，组建私兵，有谋反之像。”</p>

梁道元一开口就是个大的，这事情怎么说呢，这些御史为何没有直接上奏皇帝，而是走的内阁路线，解释也很简单，为了安全。</p>

王子腾在两广干的事情很多，承辉帝基本上都知道，这些罪名要较劲呢，帽子也是能扣上的。要是不较劲，也不是大事。</p>

敛财是为了打造新式水师，毕竟这是最吃钱的怪兽。按照西洋人的战舰来算，一艘战舰远近火炮上百门都是很正常的，船的价格不算，炮的价格就不是个小数字。对外贸易的税王子腾只能看看，不能伸手，怎么办呢？他还想把安南侯变成实际的。</p>

两广农业税人头税那点收入才几个钱？如果没有对外贸易，那就是个穷山沟。你就别说秦汉了，就算是北宋的时候，湖广以南的开发都不足，何况岭南呢？也就是南宋那会，不开发不行了。</p>

没钱又要打造海军，只能另辟蹊径。王子腾选择的是搜刮地方和打击走私，然后顺藤摸瓜的拿下一些当地士绅以及官员，坏就坏在王子腾缴获的鸦片没有销毁，而是又转手卖掉了。本就断了很多人的财路，你要堂堂正正的，别人也奈何不得，但你王子腾可不是什么白莲花。</p>

说到搜刮地方其实也很简单，还是从打击走私起头。沿海地区参与走私的士绅不要太多，王子腾打击走私，拔出萝卜带出泥，你要秉公执法，该杀的杀，该关的关，也就是简单招人恨，最多编造一点罪名诬告一下。王子腾直接给那些士绅开价，交钱放人。</p>

还有一件事情，王子腾带去的骄兵悍将，在当地也没少干欺男霸女抢夺田产的事情。你跟我一样是黑的！</p>

这份黑料早就到了梁道元面前，一直压着就是留在这种时候丢出来的。</p>

承辉帝能不知道么？知道为何不管？很简单，他看的出来，王子腾在自污。他知道龙禁尉在广州眼线众多还这么干，不是傻，而是主动将把柄交给皇帝。当初在西域的时候，更过分的事情王子腾都干过。其中干的最多的就是倒卖胡姬！不是王子腾带头干，吴玉辉哪来的那么多胡姬。</p>

也就是说，更过分的事情王子腾都干过，两广那点事情就不算事。王子腾不带怕的！底层的草民也算人？胡姬也算人？</p>

王子腾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弹劾的，只是没想到弹劾来的这么晚。</p>

说到自污的事情，王翦干过，萧何干过。只能说，皇权就是这么操蛋，只要你不想造反，又不想被莫须有的罪名拿下，主动干点坏事保命。</p>

“让人把卷宗送到御前。”承辉帝心知肚明，但也只能装不知道。只是不知道梁道元知道不知道。</p>

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承辉帝必须强硬，不能被梁道元丢出来的东西乱了节奏，所以很果断的补一句：“预算制度明年必须确定并执行，考成法年底前必须完善并朕核准，明年执行。”前面说的心平气和，稍稍停顿之后加重语气：“此二事，不容驳回，内阁不允，朕发中旨。”</p>

中旨意味着皇帝与内阁在某件事情上无法达成一致，皇帝被迫行使最高权力。一旦皇帝这么做了，内阁全体成员只能请赐了。</p>

原因很简单，本朝原则上任何政策都是内阁来颁布并监督执行，现在皇帝直接绕过内阁了，那内阁还有存在的意义么？</p>

话说到这份上，承辉帝已经不留余地了，要么接受并负责执行，要么现在乞骸骨。免得传出本朝皇帝开中旨的先河，大家一起丢人。</p>

承辉帝还有另一层意思，预算制度你们在拖，朕很清楚，这笔帐还没算呢。</p>

千万别觉得不可思议，皇帝能直接指挥的人不多，身边最信任的几十个大臣而已。下面的大臣与皇帝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时，一些大臣选择直接请辞，这活干不了，爱谁谁。一些大臣选择服从，权力太香了，没必要跟皇帝死磕。还有一些大臣选择拖，当面答应，就是不执行，或者乱执行。</p>

第三种大臣最多了，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斗争的艺术。</p>

一般来说，考成法这种事情，下面的官员必然抵触。我是来做官享福的，你累傻小子呢？</p>

皇帝和内阁齐心，或者内阁足够强势，也能执行下去。比如张居正，就是谁不干谁滚蛋，老子只看KPI。</p>

现在的就是第三种情况，在中旨的压力下，孔照起身抱手，躬身一拜：“臣等服从！”这措辞就很明确了。</p>

承辉帝知道这老家伙怎么想的，很干脆的补一句：“明年做不到，或者做不好，各位阁臣好自为之。”</p>

很直接，不好好干，自己滚蛋，朕不留。承辉帝太了解这些文臣了，所以不留余地。</p>

为何不直接全部换掉阁臣呢？还是那句话，面子上太难看。</p>

事情到了这一步，除非真的不相干，愿意回家养老，内阁大臣们只能坚决执行了，而且要加速，不能给皇帝找到借口开了你。</p>

以前的承辉帝畏首畏尾，不是他不想干，而是有太上皇为首的小忠义亲王集团的掣肘。现在打掉了最大的威胁，皇帝不想忍了。</p>

内阁会议在苦涩的气氛中结束了，尽管细节没传出来，但是内阁五位大臣在会议之后，立刻召见各自下属中的多位大臣开会是可见的。</p>

打着巡视的借口，贾琏在城南享受腐败生活的时候，邦邦邦的有人在砸门。</p>

门口附近蹲着的社会闲散人员围上来时，门口打开，柱子看一眼便道：“是夏大爷啊，自己人！”前面是招呼下岗，后面是通报。</p>

社会闲散人员退下，夏刚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这地方，龙潭虎穴啊。”</p>

贾琏出现在院子内，看着夏刚道：“你不要造谣啊，什么龙啊虎的，注意措辞，小心我告你毁谤。”</p>

夏刚笑嘻嘻的不当真，上前道：“我就一个人，还是偷偷摸摸来的，你这倒好，刚才门口至少十个人。但凡柱子出来的晚一会，我少不得挨一顿打，这能算冤枉你么？”</p>

“一派胡言，正经人谁砸门啊，一张拜帖都没有。”贾琏带着笑，领人进门。对于夏刚能找来，一点都不意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