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另一个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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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声喧天，尤桓隐约听到吵闹的锣鼓声下，庞家家主，也就是庞乐芸的父亲正在说着什么，好像是一段祝词。</p>

但他使用的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大商国的官话，也不是任何尤桓认识的语言。</p>

那音调与词句是如此陌生，令人一旦注意到后就很难移开注意力，但越听下去，思绪就越会陷入一种古怪的境地中。</p>

会感觉自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甚至思考了很多。</p>

但思考的东西却是自身根本无法理解的，就好像空旷的脑海里被塞满了完全陌生的事物。</p>

突然间，黑色的树叶摩挲的“沙沙”声以柔软而坚定的姿态闯入意识，一下子把这段古怪的祝词排斥了开去。</p>

被绑在暗红色木椅上的年轻女子舒了口气，移开了看向庞家家主的目光。</p>

尤桓回忆着《黑森林童话录》的内容，将其力量引入这具身躯的脑海，以抵挡外来的污染。</p>

异变中的浮仙世界果然危险，他只是稍微听了听庞家家主的声音，就遭遇了某种古怪的认知干涉。</p>

他现在就像一枚顶尖的芯片被安装在了落后现代几十年的笨重计算机上，受限于庞乐芸的身躯，抵御精神污染的能力急剧下降。</p>

他转而将目光投向围成一圈的庞府人中，较外围的区域。</p>

约书亚附身的禾秀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时不时地左右看看，一副相当悠闲的样子。</p>

两人对视一眼，传达了一下想法。</p>

总之，先不要打断这个古怪的春祭过程，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p>

虽然这样做有点危险，但这个世界的情况也不同以往，必须冒点险。</p>

接着尤桓的目光往更外围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就把他微微惊到了。</p>

平地之外，那颇有坡度的山峰上，正挂着一个又一个的人！</p>

定睛一看，那些人有的身着粗布衣，有的连完好的衣服都没有，衣衫褴褛间露出了枯黄的身体。</p>

这些平民百姓与乞丐正一边开合嘴唇喃喃着什么，一边扒拉着山峰上的任何凸起——石块、树根——努力地往山顶爬！</p>

一眼望去，除了庞府的院落所在的山峰的南面，其余三面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如群尸，歪歪扭扭地赶赴山顶。</p>

但因为山顶的外圈已经被庞府的人站满，这些人其实到达不了山顶。</p>

于是出现了挤挨的人挂在最靠近山顶平面的边沿，努力探头往上看的场景。</p>

这一瞬间，尤桓还以为自己到达的世界其实是丧尸危机。</p>

“当！”</p>

就在他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时，又是一声格外响亮的锣声响起。</p>

他仰头看去，应当不是他的错觉：锣声中，初春那美好澄彻的碧空上，整个云层如假象般微微抖动了一下。</p>

锣声过后，庞家大房太太走到所有人前方，略显尖利的嗓音响起：</p>

“吾有家女，仙佑龙命，今割其肉以为牺牲，望各位仙人垂怜庞家，降下仙途。”</p>

说罢，几名家丁持着寒光闪烁的短刀，走到面无表情的庞乐芸身前。</p>

尤桓一听大房太太的话，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p>

在庞乐芸的记忆里，前几年春祭，有的是跳大神，有的是杀几个乞丐。</p>

最严重的一次是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了九九八十一个孕妇，让她们在一个池子里生产，最后生产流出的血都从池子里溢出来了。</p>

据说这是因为春天是万物复苏勃发的季节，妇女产子也是生命诞生，比较符合春祭主题。</p>

当然在庞乐芸的记忆里，每一次春祭都没什么用。</p>

只不过每一次祭仪过后，庞府里的人会变得更漠然，同时更疯狂。</p>

这一次，竟然轮到庞府自己的大小姐当祭品了……</p>

抱玉而生、据说是青龙转世的庞乐芸，虽然没有仙缘，但在凡人中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命格。</p>

用作祭品显然是最合适不过了……个鬼啊。</p>

封建迷信、生人祭祀要不得啊！</p>

家丁们手中的刀刃已经抵上了细嫩的皮肤，但尤桓仍有闲心胡思乱想。</p>

第一刀落下，庞乐芸这副身体外的衣物被切开，露出了细腻瓷白的肌肤。</p>

但眼下正在围观这一场景的所有人，都没有关注这个美丽的祭品本身。</p>

“仙……仙……”</p>

“仙人在哪里……”</p>

“成仙……我想成仙……”</p>

“仙……仙人啊！”</p>

此起彼伏的单调词句，从山峰外围铺天盖地地涌来。</p>

这些都是那些挂在平台边缘的平民百姓发出的声音。</p>

他们的双眼像是直勾勾地盯着平台中央的“庞乐芸”，又好像看向了虚无之处。</p>

他们看的不是人，看的不是山，是那缥缈难寻的“仙缘”。</p>

至于庞府中人则全部一动不动，依然是漠然的神色，就这么空茫地看向平台中央。</p>

“啪。”</p>

这时，家丁手中的短刀像是切开鲜嫩的小羔羊肉般，轻松地切入了肩膀处柔软的血肉中。</p>

只握着刀柄微微一转、一挑，第一块肉就完整地被切了下来。</p>

尤桓神色淡定，听到肉掉在哪里的声音，四下看了一圈，却没看到被切下来的肉块。</p>

家丁们的神色也没有变化，短刀连连切割，像是凌迟般，一块又一块的肉掉了下来。</p>

鲜血随之从新鲜的伤口里涌出，浸透衣物后，流淌到了暗红色的木椅子上。</p>

尤桓对此没什么感觉，皮外伤而已，他更在意地是另一件事——</p>

他现在坐着的这把椅子，真的是椅子吗？</p>

来到山顶时，他第一眼看到这椅子，就觉得它是一把暗红色的木椅子。</p>

但随着他回忆《黑森林童话录》以抵挡来自外界的精神污染，他渐渐感到不对。</p>

……身下的这把椅子，拥有温热、柔软的表面，八条腿，他的背部能感觉到它身上凹凸不平的细密的纹路，就好像有人把一颗大脑变成平面延展在了他背后。</p>

“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