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第326章 吕氏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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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撒谎？”</p>

弘方用力地摇头再摇头。</p>

“我问完了。”崔礼礼又转过身对吕氏道：“他说他没有杀你夫君。你找错仇人了。”</p>

吕氏却不认，匕首贴在咽喉，已逼出一丝血线。她惨笑道：“你这样随口一问，他自然不承认！”</p>

“我并非随口一问。”崔礼礼声音清亮温和，不疾不徐，“他既然认了什么旧案——”</p>

人群中立刻有人帮忙：“偃建寺，偃建寺的旧案！”</p>

“偃建寺旧案，”她淡淡地说，“杀了五六十人——”</p>

果然有人纠正：“岂止五六十人！一百多人呢！”</p>

还有会心算的，很快就算出来了：“一百零三人！”</p>

“对，他杀了一百零三个妇孺，死罪是万万逃不脱的，左右不过是个死，他为何不敢认你这一笔命债？”</p>

吕氏似乎才想通这个道理一般，眼眶一红，手中的匕首也落了地。她弯下腰搂着两个孩子哭起来。</p>

曹斌见事情缓和下来，立刻辞别元阳，指挥绣使赶紧将弘方带走。路过崔礼礼时，与她眼神只轻轻一碰，便调转开去。</p>

趁着人群还未散去，吕氏带着两个孩子走到公主府门前，跪了下来。</p>

她已泣不成声，只是一味磕头：“民妇的夫君是银台司执笔巩一廉，他被奸贼所害，惨死异乡，恳请殿下为他做主，为民妇做主！”</p>

元阳对巩一廉的事有所耳闻。</p>

说是死得极为凄惨，全身无一处完骨，被人挂在树上，还是买通了他贴身的小厮下的手。</p>

可这也是一桩无头公案。</p>

罪魁祸首，整个朝廷都知道了，是她的姑姑，固安，芮国长公主。</p>

元阳很明白，父皇将底耶散的罪名安在弘方头上，是一举二得之计。又维护了皇家的颜面，又掩盖了偃建寺旧案。</p>

然而百姓们还不知道，还在像无头苍蝇一般，遵循公告认仇人。</p>

崔礼礼见元阳神情变幻莫测，知她有为难之处。</p>

门外百姓还围着，吕氏留下来才是陆铮的目的。</p>

弘方认下偃建寺旧案，死罪难逃，却坚决不认底耶散之罪，百姓自然明白这罪魁祸首另有其人。</p>

陆铮说过，圣人不过两三个月了。崔礼礼明白，他这是要用悠悠天下人之口逼着圣人给巩一廉一个交代。</p>

“殿下身子不适，你们的事，自然有朝廷做主。”玉霞挥手，示意关上公主府的朱漆大门。</p>

吕氏却不死心，磕头磕到头破血流：“民妇伸冤无门！恳请公主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p>

眼看朱门半掩，她急切地喊道：“公主！公主！”</p>

“民妇的丈夫死得冤枉！死得冤枉！他一生为圣人、为朝廷尽忠，却落得如此下场！”</p>

“朝廷不追封、不给银子抚恤，我们认了！只想着早日找到仇人，手刃那奸贼报仇！”</p>

“可如今呢？连仇人也是假的！告示说弘方就是仇人，今日他又说他不是！朝廷难道是随便找了一个人来打发我们吗？！”</p>

“那些为国为朝廷卖命之人，都在天上看着呢！看着这浑噩世道，如何蒙蔽世人，如何玷污他们舍弃的命！”</p>

陆铮早已教过吕氏，让她仔细背熟这些话。</p>

吕氏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妇人，说不出这么慷慨激昂的台词来。</p>

而到了此情此景，这一字一句，皆发自她肺腑。</p>

掷地有声，声声泣血。</p>

那半掩的朱门“嘎——”地一声，打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