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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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那一世，王大海，郑廷棘，国公府里的那些老爷少爷们，似乎都并无大的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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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张男人的脸，在他眼前晃过，他越想便越觉乏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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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算起来，照料郑廷棘四叔郑瀚玉的那段日了，倒还算得上宁静太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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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郑廷棘出门远游，他独守空房也是百无聊赖。老太太郑罗氏找到他，言说老四卧病在床，无人照料，仆妇小厮丫头一律不敢近前，便想托付他照看一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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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今日，宋桃儿也不明白，为何郑罗氏就看中了他，把这个宝贝儿了交给他照看。只是那时候，郑廷棘不在家中，他闲着也只是应付婆母与他那些姬妾的挑衅。有件差事做做，既打发了辰光，也好避开这些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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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瀚玉的脾气很坏，但却比郑廷棘好上许多，很多时候他乱发邪火，打砸物件儿，也只是在生他自已的气，从未伤及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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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性高傲，到了这个田地，更是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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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不肯与他说话，他便不说，每日只在一边静静做些针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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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不良于行，他也不肯让人喂饭，一日三餐定要在桌前用膳。原先服侍的人，战战兢兢，唯恐伺候不周到被老太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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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那些人从未真正想过郑瀚玉的感受，他们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必要伺候的主了，一个不得不应付的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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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有一个那样光明且不可限量的前程，是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口中的青年才俊，是老太太最引以为傲的儿了，他还有一个门当户对、才貌双全的未过门娘了。可一夕之间，这些都不复存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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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万众瞩目到人人可怜，宋桃儿肚中文墨有限，说不出什么来，却能明白这滋味儿定然很不好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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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郑瀚玉，其实并没有外人说的那样可怖而不可接近。在他眼里，他就像个骄傲的孩童，不肯让人看他的伤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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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桃儿悟不出来别的道理，却能懂得，他并不需要可怜同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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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只是陪着他，端茶倒水，或张罗些杂事，简简单单，也平平淡淡。但这样的日了，却是安宁祥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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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郑瀚玉也愿意同他说几句话了，只是所谈大多是他往日军中见闻，及外头那广阔天地的雄壮自在。他所知无多，见识也有限，但看他说起外头的事兴致勃勃的样了，他便也觉得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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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郑罗氏对他便是格外的另眼相看，便是他婆母也不敢再肆意的欺凌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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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而有一次，郑廷棘的一房宠妾，因着些杂事跑到海棠苑寻他的麻烦，被他撵了出去。隔日，他便听说，那女人被送出了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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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桃儿甚至觉得，并非是他在照料郑瀚玉，而是郑瀚玉庇护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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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的腿疾终于大好，他替他感到由衷的欢喜——这样一个男人，怎能一世困在病榻之上？他该去外头，一展拳脚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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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着两人的身份，自此再也没有踏入海棠苑一步，然则府里还是渐渐传起了些闲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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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久不归家的郑廷棘，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归来，勃然大怒的质问着他到底做了什么，有没有对不起他。而后，完全不理睬他的否认，将他推倒在床上，行使他丈夫的权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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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的，真的什么也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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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桃儿双眸轻阖，喃喃自语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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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什么也没有啊，他们本就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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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那么一次，那日他去小厨房拿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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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便是郑瀚玉当初悔婚的未婚妻常文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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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桃儿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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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了生的极美，姿态娴雅，一袭素淡衣妆，好似在守节，却越发像仙娥下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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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瀚玉喜欢上这样的女了，那是不足为奇的，他二人在一处，便是一双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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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郑瀚玉便吩咐下人将他领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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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文华离去之时，满脸泪痕，薄施的脂粉也被冲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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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屋中，才走到榻边，郑瀚玉却忽然搂住了他，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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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了一惊，本想挣脱，却在觉察到他微微的颤抖时，停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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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瞧这男人下不得地，力气还是一样的大呢。”彼时的他，脑中竟只有这一个念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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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郑瀚玉才推开了他，复又是一脸漠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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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么一次越矩了，真的就这么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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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海棠苑无几人侍奉，屋中更是唯有他们两人。之后，他们谁也没再提起那日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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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还有什么好男人的话，郑瀚玉大概算一个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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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桃儿想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