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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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慢慢抬起头, 他对上萧放沉冷的目，缓缓从地上起身，绕过长案, 在萧放身侧跪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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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转头, 他瞧北歌眼底的泪, 眯了眯眸, 问道：“他既不远千里来寻你报恩，何不随他去南齐，离开这待你不善的大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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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听着萧放的问, 心头一顿。来见萧放之前, 他大概猜测过萧放会质问些什么, 比如他与贺穆是如何相识，此番再见面是何时相认的，是在他遇刺之前还是遇刺之后，再如贺穆带人夜入山庄，他可事先知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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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将这些问题都事先想好答案，打算等萧放逐细盘问时, 他即便做不到滴水不漏的回答, 至少可以让萧放相信, 他并无欺骗、伤害他的心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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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北歌没想到, 萧放开口的第一句, 竟是询问他为何不同贺穆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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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随贺穆离开，一来他对多年未见、突然出现的贺穆心存疑虑，他并不相信贺穆。二来他苟活至今, 无非为了报仇，贺穆身为南齐人，大周的国事他无法插手，即便贺穆当真有能力举南齐之兵，替他攻入长安，杀了灵后报仇，那他所作所为如同引狼入室，与卖国无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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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前半生，戍守大周南境，寸土不让，他若引南齐之兵替父亲报仇，父亲前半生的岁月与功绩都将成为一纸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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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随贺穆离开，无关任何情分，只是他知道，贺穆于他无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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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是侯爷的人…侯爷在哪，妾便在哪……只要侯爷不厌弃妾，妾此生只想追随侯爷。”北歌眼中的泪不止，缓缓的落下来，在艳丽的容颜上落下一道浅浅的粉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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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听了凉凉一笑：“追随本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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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本侯记得在教坊司那晚，你说你只想为你父王报仇……只是你若看错了眼，本侯没那般本事，你当如何？你之前在本侯身上所做的种种，岂不辜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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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心上一寸寸紧迫起来，他听懂了萧放话中的含义，诚然，他这般讨好萧放，无非为了先依附其存活，日后萧放真能成帝王之业，他也唯求手刃灵后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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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是聪明人，此种交易于他来说有利无害，他何必出言挑明，计算他的得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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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心下飞快思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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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自认猜懂了萧放的心思，他望着萧放连连摇头：“妾自知人微，任谁都可以欺凌轻贱。妾也承认，在教坊司初遇侯爷时，妾是走投无路只求侯爷肯怜惜，留下这条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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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妾来幽北后，侯爷不仅善待妾，妾被人劫持，是侯爷不顾自身安危相救，妾走丢，也是侯爷命人日夜找寻，甚至为了妾，亲自去寻何铮，不惜与他那等小人结怨……自父亲去后，无人肯待妾这般好，妾并非无心之人，早在心中立誓，只要侯爷不弃，妾必死生相随为报。”北歌说着，他跪着用膝盖向萧放走近几分，他抬起小手轻轻拉住萧放的衣袖：“妾怎会随别人离开，妾只想一直留在侯爷身边……妾什么都愿意给侯爷，只求侯爷别不要妾。”北歌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只剩点点哭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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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低眸，看着北歌两指轻轻捏在他的袖口上，不敢用力，也不敢多捏一寸，只怕惹了他的不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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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想得到，这套说辞，极有可能是北歌说出来哄骗他的，至于他心底究竟有几分真，他无从得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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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抹了抹北歌面上的泪，随后轻抬起他的下巴：“你该庆幸你有张会哄人的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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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美眸轻颤了颤，他说的无比诚恳：“妾无心骗侯爷，只求侯爷别生妾的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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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收了手，他正身拿起笔，继续批改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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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便一直跪在萧放身边，他看砚中的墨不多了，移身到长案前，替萧放研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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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批阅完手边的折了，他落下笔，瞧了眼仍笔直跪着的北歌：“不必跪着了，自已折腾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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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一顿，接着慢慢坐了下去：“多谢侯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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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喝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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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眉心微动，他想起那夜，初在将军府醒来后，用膳之前，侍女端了碗汤药给他。北歌猜得到那药的功效，他该庆幸萧放想得周全，直接赏了他，不必他四处费心寻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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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垂下眸：“妾喝了，妾以后也会乖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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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听着北歌的回答，蹙了蹙眉头，他淡淡应了一声，随后从长案前起身，他看了眼仍跪坐在地上的北歌，伸出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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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见萧放伸来的手，他抬手将小手搭上去，被萧放握住，拉他起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