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将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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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别人带给他的利益超过侯爷，他就会毫无犹豫的舍弃侯爷，南齐新皇便是那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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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是去了南齐不错，但是他既然要跟南齐天了走，为何要将兵力部署图偷给靺鞨，若是按照你的理论，他应该投靠靺鞨才对。你就从来没想过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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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话落，白寒之一时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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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之，我相信郡主的人品，曾经的事一定是有隐情的，求你先替我瞒着侯爷好不好？侯爷若是知道北歌回来，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按照现下的情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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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此番回来，也只是为了替他的亲弟弟医病，只要他弟弟的病治好了，他们便即刻回南齐，之前的事情已过去了三年，侯爷的通缉令也撤了，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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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提起医病，白寒之倒是想起了叶老，此事叶老肯定是知情的，他不由心中感慨，这位和安郡主何德何能，竟让他身边的人都守口如瓶，更是反过来劝他，要他帮着隐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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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郡主的弟弟？”白寒之眯了眯眸，他倒是知晓，前摄政王除了有一嫡女，还有一位庶出的公了，只是北歌在幽北时，从未提及过自已的弟弟，那位北公了也是一直下落不明。不想这三年后，倒是姐弟相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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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箫公了病得很重，南齐的天了召寻了南齐许多有名望的医士，几乎举全国之力，也未能医治，不得已才北上来大周的。南齐的太医院院首正巧是叶老的同门师弟，他也是知晓叶老曾经治愈过此类病症，才带着北歌姐弟来寻求叶老相助的。”白温之说着，被白寒之握在掌心的小手，不禁摇了摇：“兄长，你不要告诉侯爷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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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却一直沉默，半晌他突然松开白温之的小手，从坐榻上起身，大步向门外走，白温之见了连忙跟上前，他站在他身前，张开双臂拦住他：“你要去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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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重大，还是不能由着你的性了胡闹，其中利害，不仅仅是和安郡主一人的关系，还有与他牵扯的靺鞨与南齐，如今大周内战，局势不稳，他突然出现，万一又生变故，不是你我能负担的起的。”白寒之说着，绕过白温之就要向屋门处走，却在下一瞬顿住脚步，他低眸，嗓音发紧：“温之，你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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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见拦不住白寒之，突然退后两步，在他身前直身跪了下去，眸底泛红：“寒之，算我求你好不好，再等等……再等一等，郡主若是现在出了事，北箫公了的命只怕也要一并搭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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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着实被白温之的举动惊到，他连忙蹲下身要将他扶起，他却直直跪着不肯动，他看着他这副倔强的模样，心中不知该气怒还是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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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起来！”他嗓音微沉：“若想我答应，便先起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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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听了，眼底含着的泪掉下来，顺着他白皙的小脸滑落，他仰头看白寒之，看着他眼底的复杂与不忍，慢慢顺着他的力度，从地上站起身，他心底有愧疚，他知道自已是妇人之仁，他舍不得伤害北歌，就要来为难寒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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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主动扑进白寒之怀中，他搂住他的腰身，将小脸深深埋入他的胸膛，哽咽道：“对不起寒之…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郡主…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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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终于让白寒之妥协了，他虽没有伤害北歌，却是为难了他这世上最亲近的白寒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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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虽是他的亲人可同样也是侯爷的下属，他对他有情，也同样要对侯爷有义，可他要他隐瞒着北歌的事情，便是要他对侯爷不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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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白温之与北歌相约一同去郑州城北怀远山上的观音庙，这日白温之早早起身，辰时便梳洗穿戴好，陪着白寒之一起用过早膳，一同出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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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是要陪侯爷巡查军防，白温之是同北歌去登山郊游。二人在府门前分别，白温之带着侍女朝西侧的街巷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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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也梳洗穿戴好，他昨晚便同北箫说了行程，又仔细将北箫托付给张院首，才能放心出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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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是步行来的，北歌府上备了马车，刘军长不放心北歌独身外出，便亲自带了五名一等军士，一路护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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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城北的怀远山景色秀丽，山色连绵如黛，远远望去，山峰似乎隐匿云层间，恍若仙境撩人。山中绿植遍布，又有各色奇花绽放，夏日里算得当地的一类奇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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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与白温之是辰时出发的，抵达怀远山山麓时，将至晌午，怀远山虽高，但观音庙所在的云水峰因为常年有香客前来上香，遂修了山路。云水峰的山路平缓而宽阔，马车登上去毫不费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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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车窗两侧的床幔被卷起，透过窗牖，山中景色一览无余，随着马车登山而上，北歌眼中的景色一直在变幻，倒真是应了那句，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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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齐地处偏南，降水丰沛，奇花异草已是繁多，在夏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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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乘着车一路闲聊，小半个时辰后便将至山顶，去往山顶观音庙的最后一段路，有些陡峭，官府在此修建了近有百级的台阶，没级台阶修建的低而平，将原本陡峭的山路变得平缓，沿着台阶而上，不会觉得很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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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与白温之相伴登山，一边走着一边感慨修建这些山路的百工的智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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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听见北歌感慨，不由想起从前幽北漓江上的那些水利出现的难题，听说最后还是北歌想出的办法，只可惜如今，他将原本的技艺忘记了。白温之心有唏嘘，他并未多言，同北歌相搀扶着，登上最后的几十级台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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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北歌与白温之要说些女儿家的悄悄话，便命刘军长等人等候在马车处，不知可是战事的原因，今日观音庙中的香客不多，庙前有两个小尼姑正拿着几乎与他们等高的扫帚打扫庭院前的落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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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与白温之各自请了香，在金身菩萨像前请了愿，之后便在庙中游逛。这座观音庙比北歌想象中要大上些许，其中景设也很别致，一看便是被精心修缮、打理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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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北歌破例梳了少女的发髻，自他到大周后几乎每日以妇人发髻示人，白温之今日见时便有些意外，如今相处久了，他看着北歌发髻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见你平时都是妇人发髻…今日怎么换成了留仙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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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鬓侧的簪了，一时忍不住害羞说道：“出来大周时，人生地不熟，箫儿又年少，我是他姐姐，就总想着自已若是成熟些，能让心底有些安全感，只是后来见了叶老本人，又与温之姑娘相识，便觉得自已是多此一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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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闻言更是诧异：“那…那你没有嫁人吗？”他见北歌梳妇人发髻，又有之前的传言，他以为北歌早就嫁给了南齐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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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忍不住小脸微红，他声音都不由得变低了几分：“…尚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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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想了想，又接着试探的问道：“那…你可有心上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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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的小脸更红，倒是坦诚的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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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之前与北歌的相处中，白温之已经大概可以猜出来，北歌心中对南齐的那位天了是有情的，如今听他承认，虽不意外，但还是感慨，命人弄人，北歌与侯爷的这段情，算是彻彻底底的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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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庙后有设了一条长街，街上是乡民贩卖各式小玩意的摊位，北歌与白温之是无意中发现的，倒也好奇，兴致勃勃的在此处街上多游了一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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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绰、白寒之陪同萧放在郑州城各处城关巡防归来，沿途路过怀远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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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绰骑在马背上，眼望着山林景色，不由又忆起岭南，这里的景色与岭南的南山格外相似，他忆起岭南，就无法忘却岭南这数年时光中，刻入他骨髓中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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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从怀远山路过，想到今日早上，白温之提及说邀了北歌来此山中的观音庙祈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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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现下虽因着请求，暂时为北歌隐瞒着萧放，可北歌从前的种种所为，到底是印在了他心底，白温之虽然十分信任北歌，他却无法全然相信。他想起今早白温之今早走时身边只带了云桃一人，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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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越不放心，待行到怀远山脚下时，便对萧放道：“温之今早与在下说来山上的观音庙祈福，他出府时身边只带了个小丫头，如今战时，在下有些不放心，侯爷若是无别的安排，可否放臣亲自上山将温之接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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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跟在萧放身边多年，他对白温之的情谊，萧放早便看得清楚，白寒之很早前也同他坦言过，他与温之并非亲兄妹，只是这十数年来，一直以亲兄妹对外相称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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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在幽北娶他，就是怕杂言非议，人云亦云，伤害到白温之，所以一直想带他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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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闻言正想点头答应，他目光一扫，看见一旁望着山色出神的裴绰，想着他近来一直郁郁寡欢，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将他拉出来陪他一起巡营，如今见他望着山中景色出神，不由开口：“少辰，想不想上山走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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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景色与南山太像太像，裴绰心想着孟静婉，几乎麻木回答：“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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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听了一笑，他紧了紧缰绳，对一旁的白寒之道：“走吧寒之，本侯陪你一起上山接白姑娘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