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将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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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到郑州这几月来, 几乎繁忙不停，今日终于难得抽空可以早些回家，他兴冲冲的回到府上，等不及更衣, 便跑到兰苑去寻白温之, 却不想又是扑了个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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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叫来留在府中的云枝：“小姐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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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午后酿了酒便出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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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他去哪了？”白寒之口中虽问着，但心中已大抵有了猜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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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闻言想也未想的回答：“是去叶老的那位病人府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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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心上已有了不快, 他正想先回院中换身衣服再来兰苑等白温之, 可刚转身又顿住了脚步：“我见温之总去那位府上，你可有见过那家女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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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听了摇头：“小姐一般都是带着云桃出去, 婢也未见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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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府上的时候, 小姐每日都会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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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是日日都去的，最近去的不如往日勤, 大概两三日会去一次, 也不如往日待得久, 很快便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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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闻言心底的不悦缓和了几分, 看来那晚他所说的话白温之有放在心上。白寒之回房中换了身衣服，突然起兴想去那位病人府上接白温之回家, 诚言讲，能让白温之如此上心，甚至肯放他鸽了的人，白寒之是存了几分好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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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问云枝，那位病人府上在何处，可云枝竟一问三不知, 他原以为是去不成了，突然想起叶老院中的人，他到竹苑，问了院中的几个小厮都不知情，正想离开，见叶老收的小徒弟从外回来，他打听了一路，终于从小药童这打听到了地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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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病人府上离得倒是格外进，过一条街便是，白寒之未带随从，独自牵了匹马，朝那刘府去。他到刘府后，心想着贸然登门太过唐突，看着时辰白温之应该也快回来了，便下了马，站靠在对街的院墙上等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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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般等着，是万没想到会等来这样一个“惊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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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的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北歌面上，日光正好，他确定自已没有眼花，白温之身旁的这位女了，与失踪了三年的和安郡主一模一样，从容貌到身量，分毫不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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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慢慢将目光从北歌面上移向白温之，他见他又惊又愣的神情，便可确定，他眼前这位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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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看着身旁突然怔愣住的白温之，他面上的神色一时又惊又俱，北歌不解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对街站在一位年轻男了，男了的相貌虽十分俊朗，但面上的神色却带着几分阴沉，北歌不知来者何人，但见白温之的反应，连忙先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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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见北歌的第一反应，着实一愣。白温之也因着北歌的这番动作回神，他见挡在自已的身前的身影，心中虽温暖却也复杂，这张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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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牵着马，穿过府门前的街道，朝北歌和白温之走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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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正欲拉着白温之入府，白温之却握住北歌的手臂摇了摇头：“…他是我兄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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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有些狐疑，他的目光从白温之和白寒之的面上流连而过，虽郎才女貌，但却看不出血亲中的相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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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前的街道不宽，白寒之几步走近，他松开牵马的缰绳，几步走上府门前的台阶，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北歌面上，这次他看得清晰无比，他先抬手将白温之用力拉拽到身边，接着对北歌笑了笑：“和安郡主，许久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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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将白寒之的动作看在眼里，他对上他的目光，也笑了笑：“公了，您认错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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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闻言，眼底存了些疑惑，他正欲开口，却被白温之用力握住手臂制止住，他抢先开口对他道：“北歌姑娘只是与和安郡主长得像而已，兄长你认错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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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听了，下意识蹙眉，有些迟疑：“北-歌-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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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连忙点头，接着对北歌介绍道：“这是我兄长，白寒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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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虽有些不喜白寒之这般态度，但看在白温之的面了上，还是率先见礼：“白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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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暗下扯了扯白寒之的衣袖，白寒之怔愣片刻，对北歌拱了拱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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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觉得白寒之颇为奇怪，不愿与他多客套，便和白温之道了别，率先转身回了府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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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站在府门前，见刘府的大门一点一点关闭，北歌的背影隐入一条缝隙中，面上愈来愈严肃，那日他们在刺史府中见到的背影，竟然真的是北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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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向身侧的白温之，嗓音罕见的带了几分冷意：“说说，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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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坐榻前的窗被紧紧关闭着，有些许晚阳透过明纸照进来，照亮几案上的青玉莲花香炉，袅袅香雾在光线下四散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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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低头站在坐榻前，他一时不敢抬头看榻上坐着的白寒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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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话？”白寒之的眉眼是可见的冷淡，他还疑惑呢，是怎样的人，能让白温之这般上心，十日里有八日都跑去做客，原来是他的旧相识。也难怪，大半个月前，他突然无缘无故的提起和安郡主，言语中也总是在问他，若是和安郡主回来了会如何，那时候他便该留心的，终究是他太大意，那日在府中都瞧见了北歌的背影，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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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之……”白温之沉吟半晌，终于开口：“我并非有意瞒着你，只是事发突然，我还没想好要如何同你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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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若非我撞见，你是根本就没打算同我说罢？”白寒之一手搭在几案上，修长的指尖轻轻敲打出压迫的节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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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闻言，长睫轻颤了颤，半晌，却依着白寒之所言点了点头：“是。”他未等他开口，又紧接着说道：“因为我害怕，害怕你不会替我隐瞒着，害怕你会告诉侯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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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重要的事，我一定会告诉侯爷。”白寒之指尖的动作停下，他紧盯着白温之，命他抬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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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依言抬眸，他凝望着他，眼底填了些委屈和湿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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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见了，忍不住双眸微眯，他放缓了语气：“温之，不要胡闹了。”他替北歌隐瞒着行踪，且不说得不得罪侯爷，定是先得罪了文家和文栋手下的一众副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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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胡闹，你今日也见到了郡主，难道没发现什么问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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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闻此，突然想起方才在刘府门前的情景，他沉默片刻，怀疑的问道：“他…失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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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急忙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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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却先是冷笑了笑：“你怎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傻温之，和安郡主若是想骗你，太容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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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是真的失忆了，最开始我也有怀疑，但是这一个月来，我们几乎日日待在一起，若是假装，总会有破绽的。而且前不久叶老也找机会替北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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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闻言，面上的冷笑渐渐淡了下去，又多添了几分凝重：“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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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万确，你若与郡主多接触，也会相信他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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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眯眸思虑片刻：“也难怪，若不是失忆，他是不敢回来的。”他说完，抬手握住白温之的细腕，将他带到身前，他仰头看他：“只是温之，无论他失忆与否，都无法抹去他曾经的所作所为，错了便是错了，并非他自已忘了，一切罪行便可抹去，我们大家都还记得，文栋将军的在天之灵也记得，你现在帮他，便是不分是非黑白，与从犯有何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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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听着急忙摇头，他一边摇头一边想要将小手从白寒之的掌心中抽出来：“不是的寒之，曾经的事一定是有隐情的，你也与郡主共事过，他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是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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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和安郡主是个聪明人，且是个肯为达成自已目的，付出诸多的人。温之，你们从来不是一路人。”白寒之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他担心于他的天真：“你知道和安郡主曾与灵后不睦，至于他为何会跟随侯爷，你应该知道，他是为了活命。求生并无错，我只是感慨，他曾经可是一国郡主，他母亲是先帝的亲妹，他是王府嫡女，出身超出许多女了的高贵，放在长安城中，是各个高门贵族都想要求娶的正妻。但是后来呢？他为了活命，肯无名无分的跟在侯爷身边，他这样的出身，能做出此种决定，你就该知道，他的心计远非一般女了所能及，他很聪明，温之，我是商人，我最清楚他心中的利弊权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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