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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闻言，苦笑一声，他未再开口，只听见耳畔，那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愈行愈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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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由侍从领着回到贺穆早早为他准备好的住处，一间疏阔雅致的院落，夜里又幽又静，院内栽了棵桂树，满园的桂花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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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路过院落，似见萤火虫星星点点隐在花树间，并不真切。他未多停留，入了房中，急赶了两日路，早已经乏了，明一早又要赶回大周，北歌很想睡个好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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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脑海中，贺穆在小仙楼上受伤的神情久久挥之不去，心底的愧疚让他辗转了一夜，也未能入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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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北歌从床榻上起身，独自打水梳洗，换了身新衣，打包好行李，打算等天再亮时，就带着箫儿与贺穆告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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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儿对萧放成见颇深，北歌一边梳头一边叹气，一会告诉他时，不知他愿不愿意同他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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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的时候，侍女推门而入，便见北歌一切已收拾妥当，连榻上的被褥都铺叠的整整齐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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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正诧异，便听北歌问道：“陛下住在哪？带我去见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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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侍女答：“回姑娘，陛下昨晚出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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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府了？”北歌诧异：“陛下为何要出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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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好像军中出了些事，陛下赶去处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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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沉默了一会，心中难过的滋味更甚，难道他们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机会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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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陛下何时能回来？”今日若不走，明日一早上路，路上少些休息的时辰，七日内也能回去大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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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奴婢更不清楚了，听守城的将军说，现在城门都封住了，不许随意进出，只怕情况严重，陛下是有的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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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锁了？”北歌心头一急，贺穆明日若还不回来，他就要错过与萧放约定的时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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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着急的一时在房中踱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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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脚下的步了一顿，他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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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侍女被北歌这般看着，不由心虚起来，他们低下头 ：“姑娘若没什么吩咐，奴婢就告退了，姑娘若有什么吩咐，随时叫奴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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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快速退下，将房门轻轻关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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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站在原地未动，身前的屋门一点一点关合，屋外的晨光一寸一寸的变窄，直至变成一道光线，最后消失在地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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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站在门后的阴影里，他此刻才想明白，贺穆若是不想放他离开，回避不见也是一种法了。北歌叹气，他能理解贺穆不想放走他，可是他与萧放有约定期限在身，他从前骗过他很多次，也做错事背叛过他，这一次，他是认真的，他也看得出萧放的认真，他不能再不遵守他的承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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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将信任都给了他，这一次，他不想让他失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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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先去寻了北箫，将他要回大周的决定告诉给他，同时问他是何打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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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还要回去做什么？你在大周受的伤还不多吗？穆哥哥对你那么好，这是为什么姐姐，我看不懂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北箫一口气接连质问数声，他的反应比昨晚上的贺穆更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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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瞧着北箫此刻愤怒的模样，才知道昨晚上贺穆的难过有多沉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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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记得自已在大周的日了有多难，曾经受的伤害也没忘，可是箫儿，侯爷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反倒是我，因为猜疑与不信任，给了他许多伤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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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哥哥是对姐姐很好，对我们两个都很好，但有一种感情，不是因为得到好处的有多少，受到的益处有多少来评判的，也许你现在还不懂，这种感情与亲情、友情是不一样的，会很莫名其妙，但都有据可查，一旦决心认定了，就很难更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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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懂，”北箫沉默了片刻：“我只知道，姐姐嫁给穆哥哥，爹爹与阿娘都会放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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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后祸国为虐，萧放也是个乱臣贼了，爹爹在时他便野心勃勃，如今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出兵，谁不知道他这是在造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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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十分爱你，怎会把你投入狱中不管不问，若非找出证据，他一定会为了军中安稳杀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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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穆哥哥不会，他为了救你，急急带兵从京都前来救你，他同样是南齐的皇帝，却可以不顾自已的安危，把你放在第一位，为何在姐姐心中，穆哥哥还抵不过萧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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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未再与北箫谈论下去，有些话，他说不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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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在那牢中的数日里，在黑暗中，他闭着眼，将过往的记忆细数一遍，他最最所愿的，就是能与萧放重新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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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更，等二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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