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蛇郎君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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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二十七预感到废人谷的钟声响起是为蛇郎君之死，但她又不敢冒然说出。</p>

因为她怕自己一说口就会惹祸上身，于是闷闷地随着好好走进三味斋。</p>

三味斋的每个窗口都站立着一个头蒙黑布的人。</p>

青二十七不免又是一惊，立时想起了今早所遇的赶尸人。</p>

仔细一看，果然是那些蒙尸布的尸体。</p>

只不知他们排在这里有何用处，难道是为了威慑来到这里的人们？</p>

除了门窗之处的四具尸体，内屋还有三具立在一旁，乍看之下还会让人误认是侍者，然看真确了，便有一股子凉气直冲上头顶。</p>

屋正中是一块屏风，屏风上画的是太公垂钓图，左右两边，各有五个座位，左边单单坐着那赶尸的道人，右边则有尼杰客，蝎美人，及另一个瘦骨伶形的书生。</p>

尼杰客见青二十七，遥遥打个招呼，却也不便过来。</p>

人们陆续赶到。这排座看来颇为讲究次序，因为明明还空着六个座位，余下的人却都站在廊下，没人敢坐椅。</p>

站在廊下的想都是普通谷民有男男女女三四十人，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独眼歪嘴，真应了“废人”之名。</p>

好好将青二十七引至下首座位，陆听寒早已在那坐下，见青二十七来，微微一笑，示意她坐到他身边。</p>

就在他边上坐着一位公子哥儿——</p>

肤色黝黑，面貌算不得英俊，但透着的诚恳和质朴却让人感觉十分舒服——竟是韓侂胄的公子，“临安四少”之一韩君和！</p>

韩君和不在临安，跑到废人谷来做甚？</p>

他又是在谁的引荐之下到来？</p>

仍是慕成雪么？</p>

青二十七满怀狐疑。</p>

韩君和只匆匆与青二十七一礼，便不再搭理她，似乎心事重重，根本没心情同她结交。</p>

佩环声响，只见屏风里人影纷纷，似是备了座位。</p>

过了须臾，里屋里袅袅走出一队美貌娇娘，分站屏风两侧，手上皆端着一铜盆清水，不知作何用处。</p>

屏风里转出一位红衣少女，一位白衣少女，从装束可知，这二人等级要比那队伺女来得高。</p>

红衣娇美、腰上配了一柄青铜古剑；白衣清秀、身后背了一根雪白拂尘，可谓各有其韵，气质也远在众女之上。</p>

两位少女先向在座施了一礼，齐声道：“孤山界鱼，碧水无波。聚仙钟响，众仙齐聚。石仙座下添香/拂尘见过众仙友。”</p>

她们这两句话说得蹊跷：</p>

何为孤山，如何界鱼，碧水怎会无波？</p>

当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p>

双方答礼已毕，尼杰客立时跳出：</p>

“田象笑牛，石仙哪去了？弄者劳子并缝当着叫人好不纳闷。在总舵时克从木有者鬼居！（添香小妞，石仙哪去了？弄这劳子屏风挡着叫人好不纳闷。在总舵时可从没有这规矩）”</p>

那红衣少女添香道：“尊使说笑了。”</p>

转向青二十七与陆听寒福了一福：“石仙向不见外客，还请见谅。”</p>

白衣少女拂尘却不言语，只将拂尘一拂，面露不悦之色。</p>

添香又道：“今晨风大，将各位匆匆请来，想必未尝梳洗，石仙命婢子们为各位洗尘。”</p>

示意众伺女将铜盘递到各人面前，续道：“请洗手”。</p>

这举动让每个人都不免一怔：今晨风大云云，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拿了一盆水过来让大家洗手，她们这是什么意思？</p>

蝎美人最沉不住气，妖妖娆娆地说道：</p>

“哟，添香小妹子，你准备得还真周全。可是姐姐我呀这张脸天生丽质，从来不洗的，我劝你以后也别一早起床就洗脸，脸上的油脂其实才是最好的护肤品呀。”</p>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忍不住偷笑，添香反一下怔住，回不出话来。</p>

拂尘面色冰冷，又将手中拂尘一拂，喝道：“呔，这是石仙的吩咐，尔等敢不尊从？”</p>

蝎美人正待反唇相讥，身边那瘦书生忙拉住她，作眼色叫她不可造次。</p>

可是他拦了一个拦不住第二个。</p>

尼杰客早冷笑道：“泥是什么动席，和窝们大服小教？高素泥，田象笑牛浆花磕七，窝们不委难，泥者样的，憋想吓我！</p>

“（你是什么东西，和我们大呼小叫？告诉你，添香小妞讲话客气，我们不为难，你这样的，别想吓我！）你爷爷我是吓大的！”</p>

一个人学外族语言，学得最快的一定是骂人话，尼杰客其他话说得没个准音，这最后一句“你爷爷我是吓大的”却是字正腔圆的官话。</p>

反差之下，不少人居然笑出声来。</p>

拂尘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怒道：“尼杰客，你反了么？”</p>

尼杰客哈哈一笑，忽将一个皮袋往拂尘面上掷去，拂尘大惊，手中拂尘刚要来格，那皮袋却又飞了回去。</p>

原来皮袋上连着绳子，尼杰客不过吓她一吓罢了。</p>

拂尘粉脸刷白。</p>

要知尼杰客这袋子非同凡物，里面乃是他所养的一十八只赖蛤蟆。</p>

旁人不知袋中何物还不不如何，拂尘是知道尼杰客底细的，心想这一十八只赖蛤蟆要真的从袋中一跃而出，即便能一举毙之，自己拂尘上必也沾满污物。</p>

她常穿白衣，极爱干净，尼杰客这么一吓，那真是“百试都不会爽”，怎不叫她花容失色。</p>

添香轻将拂尘拉回，说道：</p>

“添香拂尘不过奉命行事，尊使又何必为难我们小婢子。其实，莫说众仙尊客心中起疑，小婢子们也不明白石仙意欲何为。”</p>

她这两句话落落大方，尼杰客也是心花怒放，正想说两句好话，蝎美人格格笑道：</p>

“哟，死番子，你倒是很知趣嘛，人家一笑，你骨头都酥了啊？还真的是惜香怜玉啊？”</p>

添香听了这话，也有些愠怒，咬唇似要反击，想想却又强强忍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