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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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回头来瞥见床头柜时，她又发现和入室强歼有区别——他把漂资留下了。</p>

方颂祺拿起卡，眯起眼。</p>

这……是回到以前最简单的买卖模式？</p>

答案不得而知，第二天早上她并没在餐桌上碰到蔺时年，因为她迟了一步，蔺时年已经结束他的早餐时间。</p>

方颂祺回房间里换好衣服化好妆要出门之前，专门绕去书房找他，被魏必挡在了门口。</p>

“抱歉，方小姐，先生在开视讯会议。”</p>

嘁，什么牛掰劲儿，不见就不见喽。</p>

方颂祺蹦蹦跳跳，按原计划开车离开半山别墅去赴沈烨的邀约。</p>

沈烨已在公司楼下等她。</p>

方颂祺在停车场停好车，玩笑：“你该不会要带我进去加班吧？”</p>

“如果我是你的上司，我应该会利用职权每天故意留你下来和我一起到最后。”沈烨讲得很纯情。</p>

方颂祺在后面补了句涩情的：“嗯，一起玩办公室play到最后。”</p>

沈烨的反应居然不再是语塞或者默默红耳根，而熠熠生辉般笑着拍了拍她的头。</p>

方颂祺不由挑吊梢眼：“看来这么一天天地被我调、、教得越来越出息了~”</p>

“走吧，”沈烨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该过去了，否则一会儿赶不上车。”</p>

赶不上车……？难道约会地点不在市区里？</p>

乘了公交车，抵达汽车站，再坐上汽车后，证明了她的猜测是对的。</p>

车上的人不多，他们俩坐在最后一排。</p>

沈烨带了相机，路上就开始拍个不停。</p>

也确实，途径的两侧是郊区的秋高气爽，一会儿是成片的稻田，一会儿是满地的菜截子。</p>

拍风景的间隙，他转回车厢里头拍她了。</p>

方颂祺心情不错，不仅没不让他拍，还主动凹了几个美美哒pose给他。</p>

“看好了~这种女神范儿才是我，你之前在古镇里拍的赶紧全删了~”</p>

这事儿她算过不去了，隔一阵总得为自己洗白一回。</p>

——噢，对，插一茬，她这几天又给自己把因为黑头发长出来而影响美观的乃乃灰新换成了炫丽的葡萄紫~！</p>

沈烨也不反驳她，终归照片在他手里，怎么处置都由他说了算。</p>

“难得没有季老幺那个电灯泡。”他呼气感慨。</p>

“所以呢？”方颂祺的唇色红艳艳，挑着眼尾濛濛生光，笑得有点坏，“少了电灯泡，你就带我单独过夜？”</p>

“没有，不过夜，”沈烨解释，“虽然地方确实有点偏，但这些年城乡建设，道路修得畅通，那地方也不大，我们傍晚就能回来。”</p>

没见过他这么实诚的男人，方颂祺无话可说。</p>

沈烨抬起相机，继续拍她，镜头定格，准备继续摁快门的时候，他发现她此时侧头抬脸的姿势，露出她脖颈处的一枚好像红斑的东西，即刻放下相机，皱眉询她：“被蚊虫叮咬了么？”</p>

“哪儿呢哪儿呢？”方颂祺闻言可紧张得心都揪起来了，忙不迭从包里翻出镜子。</p>

“这里。”沈烨凑近过来，用手指给她示意位置，“我带了防蚊虫的喷雾，应该早点拿出来给你擦的，抱歉。”</p>

说着，他要去自己的包里翻，却蓦然顿住动作，扭头盯回她脖子上的那枚他以为的红斑，怔愣。因为他反应过来，比起蚊虫叮咬，那分明更像是——</p>

“不是蚊虫叮咬。”方颂祺放下手中的镜子，淡淡道，“是吻、痕。”</p>

沈烨没接茬，乍然之下也不知该说什么。</p>

方颂祺低头把镜子往包里塞，继续道：“是我泡友昨晚啜出来的。”</p>

呵，那位置刁钻得，她早上竟然没发现。</p>

那个老狗比……</p>

不过，无论老狗比是提前从沈烨这儿知晓了他们今日会出游，还是凑巧留下的，对她来讲影响都不大。</p>

倒也她提供了一个和沈烨讲清楚的契机。</p>

塞好镜子，方颂祺复抬头，再道：“或者也不叫泡友，俗称金主，也就是苞养我、给我钱的人。”她耸肩，语气稀疏平常得如同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回我在网络上被人扒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那些黑料都是真的，但你好像以为我在开玩笑，没有当回事儿。”</p>

沈烨此刻的眉头，是她在他脸上见过的最皱的时候，还真有点不适合他。</p>

汽车在这个时候到站停靠，正是今天他们要来的地方。</p>

沈烨背上包和相机，捉起她的手：“走，先下车再说。”</p>

方颂祺没说话也没挣扎，任由他牵着她下了车。</p>

汽车的门关上，继续驶往下一站，车轮扬起一阵灰尘。</p>

沈烨把她往他身前带，他侧过身，邦她挡了挡。</p>

方颂祺仰脸看他。</p>

沈烨也正低眸。</p>

对视两秒，他把她撂到头发上的墨镜拨下来邦她戴好：“阳光晃眼。”</p>

旋即再次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沿着进村的路往里走。</p>

一路沉默。</p>

方颂祺其实在等着他问，诸如“为什么会堕落？”“你很缺钱？”“为什么缺钱？”、“包你的人是谁？”“多久了？”等等问题。</p>

说实话，她今晚回去得给蔺狗比一个大kiss，感谢他创造了这么个机会。她现在心里可以说是相当舒坦了。</p>

当然，如果可以，她最期待的是，假如直接告诉沈烨，包她的人就是他姑父，会在沈烨脸上看到怎样精彩的表情。</p>

刚刚在车上，他的表现让她挺失望的，居然还能看起来安然无事地带她下车来继续游玩？</p>

不过或许他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消化信息。</p>

ok，那她就继续期待，他最后能给出怎样的反应。</p>

隐隐有股报复的块感从她心底深处涌出。勾起唇，方颂祺打破沉静：“喂，我再强调一次，我没跟你开玩笑。”</p>

她要将手从他手掌抽出。</p>

沈烨没松，缩紧了力道。</p>

熨烫的温度在她的手上流淌。</p>

方颂祺拧眉。</p>

沈烨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她：“好，我听清楚你说的了，我也知道你没在开玩笑。这件事之后再谈，我们今天是出来玩的，就先专心玩。很快就到了，我想带你去的地方。”</p>

正午的阳光在他的瞳孔里染上斑斓的色彩。</p>

阳光亦跃上他的唇角，温和又清澈。</p>

莫名堵住方颂祺原本准备好的其他话，一时全说不出口。</p>

起码，她暂时不愿意破坏眼前的清澈。</p>

两人继续前行。</p>

这会儿的气氛就正常多了。</p>

方颂祺的注意力也从沈烨的后脑勺，转移至这个村庄的风景，渐渐，一股似曾相识之感浮上心头。</p>

刚才下车时，她忙着看沈烨的反应，不曾留意这里是哪儿。</p>

她凝睛，开始搜寻地标，想确认这个村庄的名字。</p>

前头的沈烨正在和她说着话：“我不是说过，我爸在世的时候，是测绘工程师？有一段时间，他的项目工程就在这附近。我那个时候还小，来过一回这里看他，发现这里很漂亮，像个世外桃源。”</p>

“这里没有以前闭塞了，我记得小时候来的那趟，跟进山没区别，山路很绕，车子开了好几个小时。现在从鎏城市中心就快非常多了。这里还是很漂亮，可惜，不是以前那种自然风光了。”</p>

“不过有一处地方因为每年有途径的零星几只红嘴鸥会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被保护了起来，和以前相比，基本没有变化。”</p>

说话间，已到了地方。</p>

沈烨指向前方的水光山色，道：“这里是最佳视角，我爸发现的。”</p>

方颂祺平直眺望前方，墨镜之后，瞳孔骤缩。</p>

这里……</p>

纷繁的思绪在她的脑海中翻滚。</p>

拳头握紧，她徐徐做着深呼吸，用理智压下疯狂肆虐的冲动，顷刻，偏头看沈烨：“我回去了，你慢慢玩。”</p>

沈烨愣住：“怎么了？不喜欢这里？”</p>

方颂祺不做回答，一声不吭地沿路往回走。</p>

“小方。”沈烨追上她，加快两步绕到她面前，关切，“怎么了？”</p>

“不要再跟着我了。”方颂祺面无表情，“也不要再给我发邮件了。”</p>

后面一句让沈烨默了一秒：“你……知道我是……”</p>

方颂祺轻哂：“做得这么明显，傻子才猜不出来你是‘月见’吧？”</p>

苏尔小城一事，就让她怀疑，他清楚她是suki，她后来也想通了，既然冯松仁那里有suki的简历，他身为冯松仁的孙子，要知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p>

他刚来的时候，她问过杏夏，他来报社前是在《taste》工作。</p>

月见的邮件给她的感觉，越来越像就生活在她身边的可触摸的人。</p>

而今天，他带她来这里之前，之所以那么自信她一定会喜欢这里，是因为她也曾在《taste》的某篇文章里描述过吧？</p>

她那会儿年纪小，根本不记得这是哪儿，后来写东西的时候，就照实描述。也亏得他了，那么凑巧，他因为他爸爸来过这里，所以才能找到吧？</p>

呵，对啊，因为他爸爸……</p>

她不也是因为方婕，才到的这里……</p>

讽刺得很。这世界可真是小……</p>

沈烨不确定她是不是生气他没有挑破“月见”的这一层身份，张嘴要解释：“小方，我——”</p>

“之前还愿意跟你接触，一方面是觉得你还有点利用价值，另外逗逗你也挺有意思的，还能总邦我跑腿。你现在已经清楚了，我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你不要再犯贱来贴我的冷屁、股了。说实话，每天看见你，我打心眼里烦。”</p>

就这样吧，断了关系挺好的。</p>

方颂祺继续步子。</p>

半晌，沈烨又追上来：“等等，我和你一起走。”</p>

“一起什么一起啊！谁要和你一起！”方颂祺炸毛，“你能别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吧？你说你到底图我什么？我都愿意和你睡了！你又不敢碰我！那你想怎样？！”</p>

“小方——”</p>

“或者你想表现出无论我怎样你都不嫌弃我？呵，可笑吧你，”方颂祺戳他的心口，“心里在同情我当鸡？幻想自己是什么英雄，拯救堕落女青年？有病去治！我这里没药！草你祖宗狗娘养的！”</p>

骂着人，她用自己的包兜脸砸他一下。</p>

包上的铆钉似乎刮到了他的眼角，并且似乎很疼，沈烨捂住眼睛，躬弯了身。</p>

方颂祺没管他，趁着这个时候迅速地跑走，一口气跑回之前下车的站点。</p>

恰好有一辆车要开走，她也不管车子是要开往哪儿的，先坐上去再说，冲到最后一排，搂紧自己的包，大口chuan气。</p>

包里，手机在震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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