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再无知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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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颂祺微蹙眉头，思考了一下，招季存希下车：“送佛送到西。”</p>

“啧啧，不仅给你和沈公子当免费司机，还得给你当免费苦力。”说实话，上次邦她搬书，给他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但季存希还是下车了，给她拎上楼去。</p>

以为到电梯口就好，方颂祺的架势分明真拿他当苦力，踩着鞋跟兀自哒哒走出轿厢，不带搭理他的，季存希只能跟在他后边。</p>

许敬听闻玄关传出动静，出去迎方颂祺，看到门外边站着季存希，喜不自胜：“季哥！”</p>

“听说今天你生日，生日快乐啊！”季存希嘻嘻朝许敬招手。</p>

“谢谢季哥！”许敬赶紧去给季存希拿拖鞋。</p>

“别啊，”季存希摆手，“我就邦你姐拎个东西，顺便和你打个招呼就走。”</p>

”哦，这样啊……”许敬失望。</p>

“你还有其他事？”方颂祺问。</p>

季存希摸了摸下巴：“这倒没有。”</p>

方颂祺微扬下巴：“那进来吧。”</p>

许敬两眼放光，将拖鞋重新拿出来：“季哥！钱师傅手艺很好的！”</p>

确实。季存希尝过一次，较之他自己家里的厨子，丁点儿不逊色。觑了眼方颂祺的背影，他大概明白了她请他上来的意图，也不忸怩，给许敬拆礼物去。</p>

方颂祺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季存希和许敬悄咪咪猫在一块，似乎在摆弄季存希给许敬的生日礼物，两人身体挡住了，她见不着具体是什么。</p>

不过方颂祺也不好奇，吊梢眼微微眯起，盯了会儿许敬脸上难掩的兴奋，再扫过一旁的季存希。</p>

唔……看来把这位大孩子留下来是对的。</p>

呼，许敬生病后和以前的同学基本都没再联系，如今勉勉强强算起来，也就只有季老幺这一个朋友……</p>

门铃被摁响。</p>

方颂祺从猫眼看到是沈烨，愣了一下，回头看季存希。</p>

“是不是沈公子来啦？”季存希眼里促狭，也不否则是他偷偷通知。</p>

“沈哥也来了么？”许敬又迎出来。</p>

多事儿！方颂祺翻季存希一个大白眼，打开门。</p>

沈烨看着她，明显有点生气，不过暂时没说什么，熟稔地换鞋进门，将礼物递上去给许敬：“抱歉，本来要和你姐一起回来的，有点事耽误了。”</p>

“那一会儿就自罚三杯去！”季存希走过来一把搭上沈烨的肩。</p>

满桌子的饭菜，差不多齐了，正巧可以开饭。</p>

钱师傅摘掉围裙，和许敬道了生日快乐后照惯例要走。</p>

方颂祺再不待见他，也不可能这会儿赶他走，将他留下来了。终归这三年，许敬多亏了有钱师傅的照顾和陪伴。</p>

许敬很开心，从开始吃饭，到后面点蜡烛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吃蛋糕，全程没停止过傻乐。</p>

季存希和沈烨喝了点酒，为安全起见，还是邦他叫了代驾。</p>

方颂祺和沈烨一起送他下楼，顺便倒垃圾。</p>

待他的车子开走后，方颂祺扭头问沈烨确认：“你今晚不回去，真的没关系？”</p>

沈烨打量她的脸色：“小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p>

“我干嘛要对你有意见？”</p>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弟弟今天生日？”</p>

“没什么好说的啊，”方颂祺撇撇嘴，“不就许敬一个生日罢了，我本来也没打算给他仔细过，平平常常吃顿饭就好。正巧碰上季老幺，他是许敬的朋友，我顺便请他坐一坐。”</p>

她挽住他的手臂：“走吧，冷死了，你不回去的话就赶紧上去吧。”</p>

下来时她没特意穿外套，风凉飕飕吹得紧，她缩到沈烨怀里。</p>

沈烨见状也不多说了，搂紧她快步进楼道。</p>

许敬美滋滋坐在他自个儿卧室书桌新添的电脑前，方颂祺叩两下他的房门，探身进来提醒：“别半夜不睡觉玩电脑，否则我回收。”</p>

许敬挠挠头：“姐，其实你不用费这笔钱，我也没什么要紧事需要用电脑，手机和pad其实就能解决了。”</p>

“别给我装客气。”方颂祺甩手，“这比你做透析都要便宜，我还付得起。”</p>

许敬反而沉默了下来。</p>

方颂祺反应过来他将重点落到他的医药费上，不免烦躁：“别cao心你不该cao心的，给你过生日你还摆这副脸，存心膈应我是不是？”</p>

“没有！”许敬忙摇头，笑容重新摆上脸，“谢谢姐，今天很开心。”</p>

“行了，休息吧。”方颂祺抬手擦掉他脸上的一处乃油，带上门，回自己的卧室。</p>

浴室里是沈烨洗澡的水流哗啦啦，他的手机则在桌面上震动。</p>

方颂祺走过去瞥了眼来电显示，见是冯晚意，转了转眼珠子，邦忙接起，故意用不稳的气息唤：“阿姨。”</p>

冯晚意俨然不意外她代听，问：“小烨呢？”</p>

方颂祺大net两口气，回道：“他刚进去洗澡。我现在正好也要进去，把手机带给他吧。”</p>

“不用了。”冯晚意淡声，“等他一会儿出来，你让他回给我就可以了。”</p>

“好的，阿姨晚安。”方颂祺捏出甜腻腻的嗓音。</p>

收线的一瞬，表皮间的所有表情也在刹那间敛住。</p>

放下手机，她坐到电脑前改稿子。</p>

沈烨出来的时候，她挥挥手示意：“你妈刚刚来过电话，要你回一个。”</p>

“好。”沈烨也没特意回避她，直接回拨。</p>

方颂祺则起身，也没避讳沈烨，直接脱光衣服，故意往他脸颊上亲出声儿一口，然后咯咯笑着进浴室。</p>

沈烨被搅得一时间不知道该和冯晚意说什么，清了清嗓子，同时把手机换到另外一边耳朵上，才问，“妈你刚刚要说什么？”</p>

怎料方颂祺在这时又出声喊他：“沈烨，你邦我看看我的换洗内库是不是落床上忘记带进来了？”</p>

沈烨：“……”</p>

“没什么事，你也别闹太晚，早点休息吧。”冯晚意挂了电话。</p>

方颂祺打开浴室的半扇门，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怎么不回答我？”</p>

沈烨看着她，没说话。</p>

“怎么了？”方颂祺一脸无辜，“打扰你和你妈妈讲电话了？那抱歉，是我不懂事。”</p>

说罢，浴室的门关上。</p>

沈烨眸光轻轻闪烁。</p>

十多分钟后，方颂祺没事儿人一般哼着小曲擦着头出来，自顾自吹头。</p>

沈烨走过来，从身后拢住她：“你弟弟今天满十八了，我刚刚打电话给我的律师，让他可以动手办房子的过户手续。等弄好了我告诉你，你就可以按照原计划把你弟弟的户口从翁家移出来。要不你把材料给我，也让律师去代办。”</p>

方颂祺转过身，圈着他的脖子，用力亲他一口，言笑晏晏：“嗯，谢谢。”</p>

沈烨跟着她一起笑。</p>

方颂祺松开他走向电脑：“我去给你打借据。”</p>

“小方，”沈烨拉回她，澄澈的眸子专注凝注她，嗫嚅，“我……”</p>

“干嘛？”方颂祺好笑，“想说什么直接说呗。”</p>

沈烨沉一口气：“我前两天说，我们结婚的事儿，你……怎么想的？”</p>

她当时没给他答案，直接睡过去了。</p>

他也没马上追问，理解她可能需要时间考虑。</p>

他平生第一次求婚，或者更准确来说，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样是不是就算求婚了，但那一刻，结婚的念头充斥他的脑子，彼时两人身体上的亲密也给了他勇气。</p>

方颂祺此刻已没了前两日的慌张，微抿一下唇，问：“突然提结婚，是因为你家里人对我们的反对，给你造成压力了，是吗？”</p>

沈烨想得很清楚：“我不否认，我家里人确实给我了压力。但结婚，是我和你谈恋爱，从一开始就抱有的念头，希望我们一直走下去。只是最近来自我家里人的压力，让我想和你结婚的念头更加强烈。”</p>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吗？你说顺其自然就够了（第1o2章）。未来确实充满变数，但如果我们对我们的未来有信心，就不要畏畏尾，珍惜当下，想做什么就去做。所以现在，我不克制自己的念头，我想再和你进一步关系，”他牵起她的手，握得紧紧的，“我想和你结婚。”</p>

方颂祺轻轻蹙着眉头，问：“你是觉得，我们目前的关系不够好吗？”</p>

“不是，我们目前的关系很好。”沈烨话锋一转，“但可以更好，我们为什么不尝试？”</p>

方颂祺静默注视他，感受着从他手掌心传递过来的熨烫，四五秒后复开口：“是，一切顺其自然，顺从自己的心。你想和我求婚，你跟我求婚，没错。我也顺从我的心，我现在给你的答案是，我暂时不想考虑结婚的事。”</p>

她的答案并未出乎他的预料，但沈烨在所难免抱有期许，此时眸中的光芒微微些许黯淡，表情则还算平静：“你……能说说为什么暂时不想考虑么？”</p>

方颂祺笑了一下：“你还记得我们看《走出非洲》时讨论过的话吗？”</p>

沈烨沉默住。</p>

方颂祺替他拎出来：“你当时不也认同，有了婚姻就有了责任，责任其实是一种无形的枷锁，容易让爱情变味（第1o6章）。”</p>

她稍加一顿，索性再讲通透点：“沈烨，说实话，现在我们两个人没有结婚，你的家庭就已经够让我厌烦的，如果我再和你结婚，我更得面对他们，我会崩溃。你认为和我结婚，能让你家里人不再反对我们，我反而认为，我们现在结婚，只会拉远我们之间的关系。”</p>

沈烨听进这一番话了，只是重心留在了“厌烦”两个字上：“你昨天在我家……和我妈不是……”</p>

“相处得挺融洽？”方颂祺接出他想说的，坦诚道，“不，假的，我就是故意演演戏，想看看你妈妈要干什么。”</p>

沈烨不是看不出来她当时的不情愿，但她愿意留下来，他当作是她为了他做出退让，就像冯晚意为他而做出退让一样。</p>

结果……</p>

便见方颂祺紧接着嘲弄：“你以为你妈妈就不是演戏吗？”</p>

沈烨皱眉。</p>

他未遮掩，方颂祺也就清楚地捕捉，眼里带讽地勾一下唇：“好，我知道了，你妈是诚心尝试和我好好相处。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恶意曲解她诚意，恶毒亵渎她的善良。”</p>

她甩开他要走。</p>

“小方，”沈烨及时拉住她的手，“你别乱想，我没觉得你什么‘小人之心’，更没觉得你‘恶毒’。你只是不了解我妈妈，所以对她有点误解。”</p>

方颂祺没有转回身去面对他。</p>

她觉得自己特别无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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