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你希望我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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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尔握着她的手，神情凝肃地问道：“你想好了？！这一步跨出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p>

玉摇花轻轻地拍着阿黛尔的手背，双眼却是望着杨恒，笃定地道：“我想好了。我想回家！”</p>

回家的决心有了，但回家的路途仍是遥远的。</p>

路上的形势比起他们刚从烨阳城出来时更凶险，因为敌人的天罗地网已经完全撒开，就等着他们去钻了。</p>

不过杨恒他们现在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目标变小了。从一千多人的编制突然缩减至三个半人（以“原星”现在的体积，勉强算是半个），行动自由度无疑高出许多。</p>

在行动路线上，杨恒选择了——不变！一是因为这条路确实好走很多，二是可以出其不意。兵者，诡道也，奇正结合，通常都能取得不错的效果。</p>

出葫芦口，绕过莫铁沙漠，沿着其他城邦的边境线行进，再迂回至赤嵌城的边境重镇——达洛镇。在那里，有原铭派出的接应部队。</p>

在荒原徘徊数天，等葫芦口伏兵尽数撤离之后，杨恒等人越过葫芦口，开始往赤嵌城方向急行军。</p>

原铭的病情据说已经很危急了，能不能在他死之前到达赤嵌城，据说是原星能否成功接过王权的关键！这看上去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p>

然而，问题来了！</p>

原铭在位时，虎威赫赫，赤嵌城内尚且四分五裂，原涛甚至可以在赤嵌城的地界之外聚集起数万军队，对着未来的储君一顿“猛搞”，你说，原铭一死，原星即使成功继位，象他这样一个嗷嗷待哺的娃娃又能在赤嵌王座上玩出什么花样来呢？到头来，他是不是就会象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被人操纵？</p>

这些后续的事情，都是细思恐极的问题，杨恒与阿黛尔自然不可能想不到。对此，杨恒的回答是：“先到那里再说吧。”没有亲眼看过，谁也不知道赤嵌城内真正的形势到底是怎样的。</p>

足足走了一个月，他们一行四人，才算看到了达洛镇的山水。</p>

这里是赤嵌城的边境地带，亦是赤嵌城引以为傲的军事重镇。</p>

军事重镇顾名思义就是屯兵很多的军事基地，在这里，便屯驻了赤嵌之王原铭的精锐骑兵约四十万人。</p>

这些骑兵，几乎都是重甲骑兵，也就是无论面对尸鬼还是人类时，几乎都可以平推、横扫的那一种。</p>

达洛镇可能是灾变之后，人类所筑军事工程中城墙最矮，布局最松散的军事重镇了，在这里，所有的驰道铺设、工事布防、人员配备，都只为一件事服务：有利于骑兵作战！</p>

而达洛镇周围也可能是在尸鬼围城的大态势下，生态环境最好、最干净的地方了，因为方圆两百里之内，见不到一个尸鬼，无论活的，还是死的。沿途所见，只有尸鬼被堆成堆之后被烧成灰的痕迹。</p>

能将这一片区域处理得这么干净的人，当然只有赤嵌城的无敌铁骑。</p>

“尸鬼亦是一种资源，不仅可以用来制造兵器，还能当肥料，为何他们却弃之不用呢！”</p>

杨恒心怀疑惑，看着驰道两旁或焦黑，或紫蓝色的尸痕，轻声嘀咕着。</p>

“烧了不是挺好的吗？我总觉得吃尸鬼肥料浇灌出来的粮食挺瘆人的。”骑在另一匹战马上的玉摇花笑着接话道。</p>

一个月的餐风宿露，让她的肤色看上去黑了不少，但一路上的艰辛，并没有让她憔悴，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她的丧子之痛，现在的她，已经有了许多发自内心的笑容了。离赤嵌城愈近，这种内心的喜悦就越明显。</p>

“妍姐姐，你快看！那个山头的香樟树还在呢，还有……还有……那边的清溪涧……”</p>

本来在两个女人说话时，杨恒是极少插嘴的，但此时亦不禁问道：“你们以前来过这个地方？”</p>

阿黛尔喟叹道：“当然，当年义父带我们出游的时候，时常会经过这里。那时的达洛镇还是山美、水美、人美的人间仙境，但此时……”言语中颇多伤感。</p>

而玉摇花忆起往昔的温情岁月，亦不禁唏嘘。</p>

杨恒望着四周的青山绿水，比起荒原那会，此处已算是人间仙境了，可阿黛尔却还是颇多不满，可见以前的达洛镇美到何种程度。</p>

正走着，居前的杨恒忽地扬手道：“停，前面一里半开外有人，是骑兵！”</p>

阿黛尔皱眉道：“骑兵？！可是为何听不到马蹄声？！”</p>

他们现在仅有三匹马，因为缺粮，原来那一匹用来驭辎重的马在途中被他们吃掉了。</p>

三骑立止于山道之上，不一会，地面隐隐有震动，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声息。</p>

震动绵绵而至，路面上的尘土微微扬起，但依旧无声！</p>

“不知道是不是赤嵌城的铁甲骑兵，让我先会一会他们。你们暂时先藏起来。”杨恒道。</p>

阿黛尔带着玉摇花母子，策马步入道旁的山林中，找了块巨石掩护自己。</p>

震动倏地加剧了。</p>

在杨恒的眼界出现了一大队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奔袭而至的重甲骑兵。这些骑兵除了旗号，盔甲制式，枪械规格不同之外，与他在荒原上碰到的原涛骁骑营的重甲骑兵还是颇为相似的。</p>

当然，其中最大的不同，也是最神奇之处在于，这群骑兵所过之处，是无声的！</p>

骑兵不同于步兵，体积大，重量大，一跑起来，动静极大，就象打雷似的，说得好听一点，叫做雷霆万钧，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自带警报器，离得远远的就告诉敌人了：我来咯，我来咯，我要来咯，你们做好准备哦！</p>

然而，现在这个“音响”问题被眼前这队骑兵很好地解决了。他们行动无声，虽然马蹄踏地会引起震动，但那都是靠得很近时才会出现的征兆了，以他们的速度，等敌人警觉之时，枪尖只怕都已经刺到喉咙上去了。毕竟在这世上，象杨恒这样有敏锐洞察力的人，少之又少。</p>

杨恒他们本来是可以避开这支骑队的，但此行既然是来找赤嵌城军队，那就不妨见一见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到时感觉形势不对，杨恒也有绝对把握可以带着玉摇花她们逃走。</p>

其实如果一开始就由杨恒来主导此次护送的话，他会选择这种精车简从，隐秘行动的做法，可惜，此次万里护送行动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将两个人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而已，涉及到的还有两个城邦之间的礼仪、利益、猜忌、试探以及体面，所以……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p>

眼看骑兵逼近，杨恒一人一骑立于道中，岿然不动。</p>

“前方何人？速报上姓名，来意！”见到杨恒，骑兵阵中有人大吼道。</p>

这一声吼如同在一片寂静的乌云中突然爆出炸雷声，寻常人听了只怕会吓得坠下马来。</p>

杨恒却不答，他只亮出了原飞留下的符牌，这一块牌上面刻着“白马令，沿途关隘凡见此牌者如孤亲临”的字样，正是原铭亲赐的最高级别的通行证。</p>

杨恒真气一催，只见一道象人一般高两尺余宽的光影便从令牌中映射出来，屹立于马前，上面的文字显现得清清楚楚，而赤嵌城独有的飞马踏云图案亦栩栩如生。前方骑队一见，立即如同狂浪止于巨坝之前一般，齐刷刷地停了下来。</p>

为首一员战将将手中巨枪顿入地中，自己则跳下马，从骑队行列布下的移动符阵中走了出来。</p>

出了符阵，他身上铠甲的摩擦之声才“铮铮”地传过来。此员战将面色腊黄，黄须黄发黄睛，神情勇悍。</p>

杨恒见状，心中暗道：“居然将消匿声音的符术运用到了骑兵的战阵中来，赤嵌铁骑纵横天下，不是没有原因的！”</p>

这员战将来到杨恒马前三丈开外，双手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声音宏亮地问道：“末将乃达洛军镇车骑将军萨天都，参见阁下！尊驾手持大王白马令，却又不是原飞原大人，请恕末将暂不敢行迎驾之礼，敢问尊驾何许人也，与原飞原大人又有何关系？”</p>

杨恒一提马缰，策马缓缓行至萨天都跟前，声音低沉而威严地道：“我乃烨阳城持节副使、右军中郎将杨恒，奉烨阳城瀚王之王令，护送赤嵌城储君及其母玉妃至此。”说罢，他从怀中掏出证明自己身份的符牌，递给萨天都。</p>

萨天都双手接过，验明真伪后，将符牌递还给杨恒，然后双膝跪下，高呼道：“恭迎圣使！”他这一拜，身后的将士也纷纷下马，对着杨恒手中的白马令行起了跪拜之礼。</p>

礼毕，萨天都四面张望了一下，问杨恒道：“请问杨大人，储君和玉妃以及使节团的其他人何在？”</p>

杨恒见这群骑兵所带的家伙什皆是行军打仗的行头，没有一丁点迎驾仪仗的东西，便知道他们定是达洛军镇派出来扫荡尸鬼的清剿部队，而非前来接应玉摇花的人，此次相见，纯属偶遇。所以，杨恒决定等见到更高一级的负责人再将整件事情说出来。</p>

“萨将军，请在前面引路，我要见你们军镇的统军大将！”对于萨天都的问题避而不答，杨恒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p>

“是！”萨天都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答道：“军镇营地就在前方不远处，杨大人请随末将前往。”</p>

“好，多谢萨将军。”杨恒回身打了一个忽哨。</p>

不一会，阿黛尔与玉摇花母子便策马从林中走了出来，与杨恒一起，随着萨天都的骑队一同前往达洛镇的军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