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试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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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齐王暴怒。</p>

谭大应应声跪地，低头不语。</p>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院中的枝叶瑟瑟不休。</p>

齐王开口道：“这些话，是谁叫你说的？王姬？亦或是孤的哪位好儿子？”</p>

谭大应苦笑，道：“王上，老奴侍奉王上多年，当不是不知进退的人，若是有人叫老奴这样说与王上，老奴今日定不会这样以命相搏，实在是宫中之事太过汹涌，老奴眼看不净，求一个心安而已。王上，老臣已然五十有五，而王上正值壮年，不论王上属意哪位公子为储，那都是十几年后的事，那时老奴年岁几何？有甚富贵与老奴相关？老奴今日，委实冤枉。”</p>

齐王不语，抚着桌面的手指敲打不休，在空旷的殿室里声声相和，带着雨声凄凄切切。</p>

谭大应的心跳陡然起跳高悬，莫名与殿中的声音融合，带动着他的心神，心中起了害怕，起了忐忑与不安。</p>

手指停下，齐王问道：“宫中之事，真像你所说一样？”</p>

谭大应心下一松，掌中扣着拂尘柄的手指暗暗握紧，指甲刮过掌心潮湿的水汽，在指缝间汇成一丝滑腻的冷汗。</p>

谭大应说道：“王上，非是老臣语焉不详，有些事，还是当局之人说的清楚，老臣能语之事，不过二三。”</p>

齐王沉默，再次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过了一会，问道：“王姬现在何处，唤她过来。”</p>

“是！”谭大应应声退下。</p>

出了门外，谭大应隐在阴暗之处轻舒口气，从袖中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轻轻擦干额边的虚汗。</p>

谭大应叹气道：“王后娘娘，今天的事，老奴算是把您的恩情还清了。”</p>

说完这话，谭大应收回手帕，面色恢复如常，叫过一个小太监侍奉在门口，自己迈步走进了十六下榻的后殿。</p>

【】</p>

十六一身玄纹常服虚虚倚靠在厚厚的软垫中，双目无神，面色苍白。</p>

袁太医站在十六身后，手中寒光凌冽的银针直刺头皮，下手时不见半点犹豫和轻缓，旁边荣娘看的心惊胆战，拿着托盘的手随着袁太医在十六头顶起伏的动作不时颤抖。</p>

竹君在旁也看的心惊，她握着十六的手，下意识咽了口口水。</p>

待到袁太医收针，竹君急忙问道：“小初，你感觉如何，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异样？”</p>

十六的眼睛灰暗无神，呆呆的看向床榻一角，说：“能有什么异样，还不是昏暗一片，看不清光亮？”</p>

竹君闭口不语，转头问袁太医道：“太医，十六公子的病情如何，可有好转的迹象？”</p>

袁太医抚须道：“王姬不用担心，老臣已为十六公子疏导颅中淤血，不出三日，公子的病情定能出现转机，老臣再佐以汤药，想来不久之后，公子就能好转。”</p>

“如此便好。”听得袁太医的话，竹君面色轻松下来。</p>

谭大应踏步走进殿中，把袁太医后面的话听了半截。</p>

竹君看到谭大应进来殿中，开口问道：“谭大伴，可是父王有事唤本宫？”</p>

谭大应脸上浮起一丝浅淡笑意，对竹君躬身行了一礼，道：“王姬万安，确是王上有事传唤。”</p>

竹君点头，说：“还请大伴稍待，竹君这就来。”</p>

“王姬不用着急，老臣在外等候。”谭大应一甩拂尘，向后退步走出。</p>

谭大应走出殿门后，竹君站起对袁太医行了一礼，道：“今日之事，全赖太医相助，竹君再次多谢太医。”</p>

袁太医双手虚握扶起竹君，道：“王姬折煞老臣了，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性，实在当不得如此大礼。”</p>

竹君虚弱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吩咐荣娘几句。</p>

荣娘点头应允，带着袁太医退出殿中为十六准备汤药。</p>

转瞬间，殿中只剩竹君与十六两人。</p>

竹君扶着十六躺下，安慰他道：“你心中莫要想太多事，万事有王姐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现在你也累了，稍稍躺一躺，晚上王姐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甜汤，怎么样？”</p>

十六随意点了点头，竹君勉强一笑，帮着十六拉好被角，转身正要离开时，十六拉住竹君衣角。</p>

“王姐！”</p>

“怎么了？”竹君回头奇怪问道。</p>

“我的眼睛，以后会好吧！”十六的语气很是肯定。</p>

竹君闻言，原本悲伤的双眼立马转出精光，她答道：“那是当然，王姐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p>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十六喃喃两声，松开拉着竹君衣角的手，翻身拱进了床榻内侧。</p>

竹君不再多言，放下床纱走出殿中。终于，寝殿中完全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窗外的雨声，和被中渐起的哭泣。</p>

【】</p>

谭大应站在殿门等候，檐下的雨被风带起，飘了几点落在他的袖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