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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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p>

放学铃声刚响，我就飞快地带上帽子和口罩，一头扎进人群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翼翼地拥着人群离开学校。</p>

学校门口依旧停着几辆醒目的机车。天呐，他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头压得更低了，妖魔鬼怪快离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p>

忽然，空气中挤进一抹熟悉的烟草味，下一刻我的手腕就被人猛的抓住了。人群以我为中心向四处散开，一瞬间居然只剩下了我一个人。</p>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地拽下口罩，“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呐，我和你，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懂？”</p>

身后的人一步就跨到了我的面前，他的眉不悦地向上挑动，我能清楚地从他黑色的眼瞳里看到无奈的自己，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对抗着。</p>

他眯起眼。果然，他的耐心到达了极点。</p>

我渐渐没了底气，尽管我知道他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但是他的朋友们还在不远处凶神恶煞地盯着我，双方力量悬殊太大，我也不好溜走。</p>

去他的，强扭的瓜又不甜，不会在一起就是不会在一起，我不能向恶势力低头！</p>

“陈刊，你能不能讲点道理……”</p>

“小彤？这怎么回事？”颜易的声音从我背后传过来，这熟悉的身影让我差点感动到尖叫出来。</p>

“你怎么在这儿？”呜呜呜颜易我爱你……来的太及时了……</p>

颜易见我处境尴尬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我来接你啊，昨天你不是叨念那家新开的寿司店嘛，一会带你去尝尝。”</p>

陈刊加大了抓着我手腕的力道，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我：“这男的是谁？”</p>

“放手啊，好疼啊。”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手腕上潮红一片。我心虚地抬头看了眼颜易，硬着头皮说：“他是我男朋友……”</p>

颜易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p>

我耳边传来一声轻蔑的笑，下一秒手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牵住了。我惊讶地看见颜易自信的笑容，虽然说只是逢场作戏但他的神色就快要把我温暖得稀里哗啦了，我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陆子然会这么死心塌地……</p>

颜易轻轻晃了晃他拉住我的手，像胜利者似得对陈刊示威道：“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p>

我承认和他拉着手很不自在，但是效果确实是很有用。我低着头在心里默默祈祷：然然啊我对不起你……我愿意用一周的水煮活鱼向你赔罪……</p>

“好，很好。”陈刊笑了，恍惚间我听见了骨骼碰撞的声音。</p>

我的意识停留在了木棍挥向我的那一秒，再醒来已经身在医院了。颜易寡不敌众，双腿骨折，腹部重击至胃出血，生命危在旦夕。我关掉手机屏蔽时间，偷偷地瞒住了所有人，蜷着身子躲在急救室的角落。警察的排查回答了一次又一次，因为我而引发的恶性斗殴事件学校用开除草草撇清了责任。当病危通知书下达的那一刻，我摸着后脑溢出的血，万念俱灰。</p>

滚烫的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把我从回忆里惊醒。颜易扭过头递给我一个阳光的笑，“哭什么，我可没抢你的糖吃。”</p>

“欠揍！”</p>

我最亲的哥哥还在，真好。</p>

卫生间里，我抱着头靠在冰凉的墙上，感受着来自脑袋微妙的感觉。暴风雨来临之前永远是平静的。</p>

疼，刻骨铭心的疼。这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折磨着我的意志，我紧紧咬着下唇强忍住那股想呕吐的欲望。直到我嘴里充满血腥味，疼痛才削减了几分。</p>

我摇摇晃晃地去厨房里吃药，颜易房间灯还亮着。“哥，我等等有事去找一下然然，晚点带吃的给你，你在家好好呆着。”</p>

他低下头，过了很久才用沙哑的声音回：“好。”</p>

我没由来地难过起来，就像盛夏里突然下起的暴雨，无迹可寻。</p>

轻柔的阳光通过玻璃折射在我脸上，细细的暖意驱散了冬季的寒冷。</p>

我坐在一家新开张的奶茶店里，支着脑袋看着坐在对面的陆子然。她又黑又柔的长发搭在肩上，白皙的脸上没有一分粉黛，全身散发着冷清的味道。要不是我和她熟悉，我可能会觉得她是个性格高傲不好接触的女孩子。</p>

无论是面对陆子然还是程梦言，我都有一些自卑。她们相貌出众，家庭条件也优异。不用为了很多没必要的事情头疼，盘算。但就是这些身家背景看起来就与我完全无关的人，已经在一点一点融进我平凡的生命。</p>

我满腹忧愁地望着她，她也莞尔地看着我，端详了很久才开口，“颜彤，你大下午的喊我出来就是为了看你这副吞了苍蝇的鬼样子？”</p>

“……”</p>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嘴唇也破了。该不会是彻夜难眠吧？”陆子然开始别有深意地看着我。</p>

我谢谢您！确实彻夜难眠了，是头疼得彻夜难眠！“这才几天不见，咱们烈焰红唇又厉害了哦。”</p>

陆子然激动起来，“臭丫头，你才烈焰红唇！以后不准提这个外号！”</p>

“烈焰红唇”这个外号是我和程梦言起的，当初陆子然刚买了支艳红的口红，正好碰上个男人不自量力地和她抢位子，就被她刚抹了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地骂哭了。自那以后陆子然一战成名，“烈焰红唇”这个外号也跟着成名了。</p>

我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新奶茶，淳淳的茶香掺和着奶香口齿留香。</p>

“你今天有点不正常。”陆子然安静下来，她释放着女人的第六感企图在我身上找到什么异常。</p>

我无奈地盯着她认真的大眼睛，颜易的事情堵在心头，我满脑子都塞满了要对她大喊出真相的想法，但是现在还不行。</p>

“说吧，什么事。”</p>

我真不能说啊陆大小姐，我得等当事人用他自己的方式摊牌。“能有啥事儿啊，这不是带你尝尝美食孝敬孝敬您老人家嘛。”</p>

陆子然狐疑地盯着我顾左右而言他的心虚笑容，她突然恍然大悟地笑了，我忽然觉得背后一凉，这女人肯定又胡思乱想了什么。</p>

“该不是关于陆宥辰的吧……”</p>

“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做个小说家，我保证你的作品一定爆火！”还真不是，我谢谢您。</p>

“不敢不敢，怎么好意思和你抢饭碗呢。”</p>

我气得翻白眼，我怕是太闲了才会和陆子然打嘴炮。</p>

“那天他对你的态度让我很惊讶，而且还带你去了那家饭馆，所以我才会这么想的。”陆子然也不和我开玩笑了，认真起来。</p>

我记起那天老厨子提到的小北和各种奇怪的话，也顾不上陆子然误会了的想法，想把那些不知道的事情一探究竟。</p>

“想当初我哥和二言也是我一手撮合的，怎么样，我厉害吧？”</p>

“这有什么好嘚瑟的，臭婆娘。”</p>

“难道你一点也不想知道关于陆宥辰的事情吗，陈伯没多说？”</p>

“陈伯是谁？”</p>

“就是那家牛肉饭馆的厨子啊。”</p>

周围的人似乎都知道事情，我更加好奇了。“他模糊的说了一些，什么带来的第一个朋友啊，这么多年都是他一个人啊啥的……哦还有，他还提到了一个叫做小北的人……”</p>

陆子然猛的一抖，“他对你提到小北了？”</p>

我点点头。</p>

“那就由我来告诉你所有事情吧。”</p>

窗外的路人行色匆匆，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拽的很长很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