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晚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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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是人族吧？嘿嘿……奎罗族的事儿，姑娘还是袖手旁观比较好……”使者搓着手，宽大的袖子随之晃动。</p>

“我并非人族，”巫马照淡淡陈述，那红色的瞳眸迅速打量着四周，“当然也不是奎罗族。我既有人类的血统，也有奎罗的血脉，因此这事儿我还不得不管。”</p>

“就算这是朝廷的意思？”使者皱眉。</p>

“这不是朝廷的意思，这是郁缄之出的主意。”巫马照的言语铿锵有力。</p>

使者没有再说话，近百次商谈的经验告诉他，他已经失败了。奎罗族不会拜倒于金钱之下，也并不惧怕郁家的威胁。他转身，打了个利索的响指，接着四周的草丛一片窸窸窣窣，一些全副武装的红甲士兵汇聚到他身边，他招呼士兵列队，自己则弯身入轿。</p>

在入轿之前，他特意看了一眼巫马照，仅仅只有一霎，但只是这样细微的动作也没逃过巫马照的眼睛。她的唇边勾起一抹鄙夷的弧度。</p>

巫马照的眼睛并非生来如此，而那骇人的眼睛也与常人远不相同。在她五岁的时候，她突然身患顽疾，又咳又喘，从眼眸中更是淌出黑血来，吓坏了她的爹娘。巫马照并非出身有名世家，巫马氏可以说是天下最贫瘠弱小的家族了，而她的这怪病，自然家里也无钱医治。</p>

于是就在她濒死的黄昏，她被家族抛弃。她被扔到了一个箩筐里，而箩筐孤零零地放在街边，无人过问，即便是听到了其中有孩童的哭泣，依旧没人在意。</p>

直到夜幕抹去余晖，阴影渐渐掩埋巫马照，一双苍老的手冷不防地将她抱起。那是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似乎上了年纪，却也并未花白了头发，只是他的头顶竟立着两只毛绒绒的兽耳。他将巫马照抱回了奎罗族所在的晚风城，细心照料，而巫马照也因这个不知姓名的奎罗男子起死回生。</p>

只是时至今日，她依旧不知道这位恩人的名讳，只记得他的眉心有个圆形的伤疤。而至于病痊愈之后呢，她的这双眼的眼白便化为了墨一般的漆黑，瞳仁则如同滴入墨潭中的血珠，猩红绝美。从那时开始，巫马照便发现自己视物离奇的清晰，不仅明察秋毫，甚至一直睁着眼也不会酸痛疲惫。只要巫马照愿意，她能从五十米开外看清地上的蚂蚁，在战斗中亦能轻易辨识出对手肌肉的伸缩。</p>

这，让巫马照成为了月炎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常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特殊的眼眸，因她杀人不眨眼，出没之地必出命案，月炎的百姓都唤她作“灾星”。</p>

灾星降临，使者便失了那股趾高气扬的劲儿，没说几句便走人。奎罗族的百姓也都松了一口气，各回各家了，待到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奎罗族长猛地牵住巫马照的手，一个劲地感谢起来。</p>

“巫马姑娘，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说不定就被强卖给郁家了……”</p>

“不必，我有一半奎罗血统，儿时更是受过奎罗族人的救命之恩，虽然我没有你们那样……毛乎乎的耳朵，可我也把自己当奎罗族人了。”巫马照笑了笑，她声音低沉的时候听上去略为沙哑，“只是多年未回晚风城，没想到族长已换了人。敢问族长的大名是？”</p>

“司牧。”</p>

司牧……司氏啊……确实，他应当是姓“司”的。奎罗司氏仅有三百来人，但在拢共就一万八的奎罗族中却也算得上大姓。历代奎罗族长都由司家男子担任，这已是传统。</p>

“司大人，依我之见，郁家还会再派使者来的。而且，下一次若仍遭拒绝，郁家极有可能会采取强硬手段，至于强硬手段，我想司大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p>

“莫非巫马姑娘是在说……郁家会派兵强攻晚风城？”司牧的额上冒出丝丝冷汗。</p>

“不错，正是如此。”</p>

巫马照知道，若要真打起仗来，奎罗族绝对不是郁家雄兵的对手。就算郁家只出五千军队，一万八人口的奎罗族依旧会被打得丢盔弃甲。</p>

青煌城郁氏是个好战的家族，家中无论男女都需经过严苛的武艺训练。他们只认可强者，虽说长子才有继承家主位的权利，但出于这家人对“能征好战”的狂热崇拜，若是小儿子比长子更精于武艺，他们则会更支持小儿子的上位，而倘若女儿雄才大略、武艺绝伦，即便是女子也能继承家主之位。好战者，天下无人能及其项背，这便是当今权倾天下的郁氏。</p>

反观奎罗族人，他们天生灵力虽是事实，但他们的灵力也只擅长于医术与占卜，对于征战打斗简直一窍不通。</p>

巫马照仰头凝视苍穹，心中泛起一缕焦虑。</p>

“要怎么守住这奎罗的晚风城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