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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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巫马照想去找居氏家主居念搬救兵，以挽救晚风城朝不保夕的颓然之势，可如今，这把大火彻底烧灭了她的希望。她最后再看了一次这燃烧的府邸，决定就此远去。</p>

转身迈步的一刹那，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微弱的呻吟。</p>

“唔……救、救命……”</p>

巫马照回头，入目的是躺倒在地的一名女子。女子年约十八，一袭紫衣凌乱地散在地。她长发及腰，乌黑的发丝被水浸湿，结成缕缕搭在曼妙的身躯上，当她扬起面容的时候，那双小猫般的杏眼、挺拔的鼻梁映入巫马照的眼帘。</p>

被水弄湿的不只是她的头发。这个女子浑身都湿透了，像是刚刚穿越瓢泼大雨而来似的。在她的身后，是一口碎掉的水缸，水缸的旁边躺倒了三、四个男女。</p>

“你这不没受伤吗，要我怎么救？”巫马照蹲下身看向这姿容非凡的女子，她满面是水，看不出是否流泪。</p>

“不是救我，是救……我爹娘，还有阿犹和哀弦……”</p>

“我实在没兴致进到这样的大火中去搬人出来。”巫马照摇摇头。</p>

“他们……他们会死的！不、不，他们已经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我……”女子断断续续地低声呢喃。她一直在念叨着什么，但口齿不清、轻如蚊蝇，巫马照听不清她的言语，只能沉默地看着她。</p>

她说了半晌，最后陷入了昏厥。巫马照耸耸肩，无奈地抱起她，朝着城里大夫的住处而去。</p>

女子身体轻盈，紫袍衣裳上印着居氏的家徽——一轮被紫藤萝半掩的新月，纤细的手腕上挂着一只小银铃。回想起刚刚那口碎在她身后的水缸、还有那些葬身火海的人，巫马照皱了皱眉。显然，这女子被装进了水缸里，由下人硬是给抬出来才保住了这条命。至于居氏其他人，恐怕都死掉了吧。</p>

抱着女子的巫马照一步没迈，便察觉到身后有一双窥探的眼睛。杀意从不远处传来，身处上百次战斗的她下意识地往侧边一闪，而就在那时，一只锐利的圆镖狠狠地扎入她脚旁的地面。</p>

果然是有不速之客啊。</p>

巫马照回身，一手迅速扬起兜帽，那双漆黑却清澈的眼眸朝身后望去，凭着这远超常人的视力，她看到一位灰衣的男子正驻足屋檐之上。</p>

虽说那人披了一件朴实的灰袍以掩盖那身水蓝色的衣裳，巫马照依旧能清楚地看到衣裳上的波涛纹路。是钟离氏的人吗？不，风辄钟离氏的衣袍往往是苍穹一般的蔚蓝，而这位来者的衣袍却更浅，浅得近乎白色。</p>

更多锐利急速的飞镖向巫马照扔来，她不慌不忙地躲过。由于怀中抱着紫衣女子，巫马照的行动迟钝了许多，来人的攻击越发密集迅速，迫使巫马照放下了这女子。</p>

“罢了，那就杀了这家伙吧。”巫马照从地上捡起一枚圆镖，手腕迅疾地一甩，那镖便带着光芒刺男子而去。男子倒也丝毫不畏惧，又飞出两枚圆镖，其中一枚与巫马照扔出的镖猛烈相击，火花四溅，最终一起落到地上。</p>

而另一枚……带着杀意毕露的寒光往另一个方向而去。</p>

不对，这男子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那昏厥的紫衣女子！巫马照蓦地意识到这一点，猩红的瞳仁微微瞪大，在那时，她的目光捕捉到圆镖的轨迹——那镖的确是冲着女子而去的。</p>

巫马照从衣兜里迅速拿出一把匕首，朝着镖猛力抛出。就在圆镖快要刺破女子喉咙的一刹，巫马照的飞刀破空而来，将圆镖击向了另一个方向。</p>

“有意思，灾星也会救人？”</p>

男子拉了拉灰袍，想要隐蔽住自己的身形，而他的声音显然是用传声术所发，并非他本人的嗓音。</p>

“你要是不服，大可与我一战。”巫马照皱了皱眉头，她知道是她漆黑的眼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p>

“灾星姑娘的武艺我怎敢不服？”男子淡淡回应：“只是惊奇，居忆鸢与姑娘应当是素不相识的吧？堂堂灾星为何要救下一个陌生人呢？”</p>

居忆鸢……这就是这个紫衣女子的名字吗？罢了，反正不过萍水相逢，无须在意。</p>

“随手的兴致而已，我想救便救，想杀便杀，一切都随我的心。”巫马照如猫儿般攀上树枝，又飞身跃到屋顶上，想要靠近男子，可那男子异常警惕，赶紧又退了好几步远。</p>

“为何要退后？”巫马照紧盯着男子。虽说兜帽挡了大片面目，那浅红的薄唇与光洁的下巴犹能暴露他年龄不大的事实。男子水蓝的衣裳随风而舞，其上用丝线绣出的波涛真如水面般波动。那些衣纹绣得极其隐蔽又轻淡，若非巫马照之眼，无人能从这个距离察觉到这纹路。</p>

巫马照记得这个衣纹——它代表弄蝶湖的水月门。</p>

“遇到你，算我倒霉。”男子依旧是用传声术回答。</p>

随即，他大退几步，跃下屋顶，消失在了重重叠叠的楼阁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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