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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蝶湖旁可有青楼？”</p>
“朝凤楼，离这里不远。”</p>
“多谢灵熏姑娘了。”居忆鸢松开了捏紧钱袋的手，一袋钱币沉沉地落在侍女的掌心。灵熏赶忙将钱袋放入里衣，又朝居忆鸢鞠了一躬，眼里是无限的感激。</p>
“小女子灵熏必不会忘记这份帮助。”</p>
“你已经说过一次了。”居忆鸢笑笑，拂袖转身，只是回头来又淡淡地看了灵熏一眼，好像舍不得她离去似的。她并未在此地停留多久，对居忆鸢来说，万事万物都不过是她的筹码、是她棋盘上的棋子，她能用钱袋换来情报，也能用语言套取真心。夏遇笙是棋盘上即将被炮打掉的马，郁缄之是她用白棋渐渐包围的黑，于居忆鸢来说，巫马照、柳悠然、祝罗裳、言落云……都不过是她尚未落下的棋子。</p>
“不知道阿照在凌河清境怎么样了，钟离忧会接见她吗？”居忆鸢沉思着，将破界石敷于结界表面，淡蓝的结界泛起点点辉光，流淌着破开一道门。居忆鸢迈步而入，巫马照黑色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以往在民间十文钱一叠的话本上看过“灾星”的故事，那些落魄文人写灾星如何屠杀百姓，又是怎样趁着月色潜入世家、盗窃价值连城的宝物，在文人的笔墨中，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化身为疾善好恶的鬼怪。这些故事倒是为文人们赚了不少铜板，但真正的灾星如何，却是无人在意。</p>
那日在拂花城初遇巫马照，她一眼便认出这就是恶名远扬的巫马照，可认出后又不免心存疑虑。这样的一个女孩真是传说中血债累累、天下避之不及的灾星吗？正是这个家伙把居忆鸢背到大夫处，待她苏醒，又将她带到水月门……思绪至此，居忆鸢的心里升起一股惆怅。</p>
“世道就是如此假仁假义，若你被传言为恶鬼，哪怕你乐善好施，也马上会变得千夫所指。”居忆鸢暗想：“巫马照是帮了我，但她已经是天下人眼里的灾星了……无论如何，她也不过是一枚棋子。”</p>
已然行到镜楼前，居忆鸢思索着要不要去找舅舅闲谈，她侧头望向镜楼的牌匾，却猛然看到了镜楼边站着的男子。</p>
柳悠然褪去了那一身青衫，取而代之的是水月门弟子常穿的白衣。虽说换了身衣裳，他的腰带依旧是青蓝色的，看得出他对蔚色的喜爱。</p>
“忆鸢。”柳悠然轻柔地呼唤了一声。</p>
“悠然……你……”居忆鸢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胡乱地问了一句：“你今日可忙？”</p>
柳悠然好似看出了她的窘迫，他温柔地笑了笑，俊美的脸庞上掠过一抹快意：“我一向闲暇，忆鸢若是有何烦心事，都可以找我倾述。”</p>
“无论何事么？”</p>
“自然。无论何时，无论何事。”</p>
“那好，我便直说了。”居忆鸢开口道：“今晨的御水试炼，是你帮了我吧？”</p>
“忆鸢可别瞎说。”</p>
“没瞎说。”居忆鸢凑近了柳悠然一步：“凭我的法力，是破不开水墙的。”</p>
“御水试炼并非试炼法力的强弱。”柳悠然故意移开了目光：“在御水术中，分为唤水和铸水两式，有法力且有御水资质的人便能使出唤水。破水墙的试炼是唤水中最简单的，几乎不需学习便可使出。忆鸢吃了丹药，已经有了法力，破不开水墙，是因为资质。”</p>
一番淡淡的言语，却是如同一柄大锤抡在居忆鸢的心上。她盯着微光中迎风而立的柳悠然，几乎击垮她的绝望蔓延至心房：“资质？资质……悠然莫非是说，我没有御水的资质？”</p>
“忆鸢通过了御水试炼，自然是有资质的。”柳悠然轻轻皱了皱眉，居忆鸢的反应令他有些焦虑。</p>
“不，是你帮了我！我能感觉得到……”</p>
柳悠然静静看着居忆鸢，他看着她满面的沮丧，感受着她从心底迸发出的痛苦。柳悠然本以为进了水月门居忆鸢就能从灭门惨剧中稍稍解脱、获得一些快慰，可他却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想要的不仅仅是成为水月弟子。</p>
——她一定想要更多。</p>
柳悠然咬了咬薄而粉润的下唇，内心陷入自责与惆怅。明明只是看着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子焦躁，为何自己的内心会如此疼痛？</p>
“忆鸢。”柳悠然顿了顿，最终还是看向了她的双眸，轻轻地说道：“是……我帮了你。”</p>
居忆鸢像是背后被人狠狠抽了一鞭似的，一个踉跄，几欲跌倒。在她呆滞了少顷后，她猛地别过头，朝着潮生阁疯狂奔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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