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春日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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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人问苏玫，你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吗？</p>

她会站在宾达尔角度去思考，她相信他有着那样的好奇心。如果自己有机会，那也一定要去了解真相。</p>

她担任过情报总管，与宾达尔一同对付过活在暗处的叛党与邪教，她知道真相的重要性。</p>

但是这一刻她仿佛能听见来自深渊的怒吼，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光。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告诫她，人类永远不可能触及真相。</p>

她使劲地摇头，大声地否认：“不！”</p>

巡夜女神会指引我们！</p>

她忽然感觉到前方的存在似乎怜悯着自己。</p>

那个存在告诉她，即使只是触碰到一点点真相，人的理智都是无法承受的。</p>

唯有依靠力量才可以继续存活。</p>

“但你没有。”这个声音依然充满了怜悯。</p>

若是这片黑暗、这个声音、这个她前方的存在是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必定会捧起她的脸庞，温柔地抚摸。</p>

“很遗憾，你不适合引导他。”那个声音说。</p>

他是谁？宾达尔？</p>

对了，我是为宾达尔解决困扰而来。我是洛凡王国的王后！</p>

我是苏玫！</p>

她向着前方伸出手，“我一直信任着你。你会为我们解决一切问题的对吗？”</p>

对方回答了她：“我想要找寻自我，真神的教诲让我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我的力量允许我去追求自己的梦。”</p>

回答者转过身，没有理会苏玫，径直往深处走去。</p>

“所以，你叛变了吗？”苏玫似乎明白了什么，严肃地问道。“即使前方是噩梦，你也要去追求吗？”</p>

对方没有回答，渐行渐远。</p>

黑暗渐渐缓和了下来，世界再次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p>

苏玫能听见雨点打在泥土上、青草上、树叶上的声音。</p>

这场淅淅沥沥的雨彻底打湿了她的秀发。她看见自己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p>

她听见了身后人的呼喊。</p>

而她自己长叹了一声。</p>

数百个片段涌于心头，接连不断地演示着。她痛恨自己没有早日察觉到。她从来都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她不希望再失去任何人了。</p>

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平安幸福的家。</p>

她想要洛凡人都能享受到家的温暖。</p>

浓雾略略散去一些的时候，她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奔跑的时候做了一场奇怪的梦。</p>

眼前是阴森诡秘的饕餮森林，天下着雨，地上起了雾；</p>

她与森林之间，是数十只形态扭曲、恶心、发出恶臭的邪兽；</p>

她的两侧是掩体后方陷入呆滞的御法师们；</p>

她的后方，声称会保护自己的纳尔卡和几位“精锐御法师”往自己这儿赶来。</p>

对了，她是想要去追那个奇怪的人，那个人自顾自地走入森林，就像梦游一般。</p>

那个人在先前施展了一个没有人认得的强大魔法，将所有的邪兽一齐镇住。</p>

所以……那个人为防御邪兽立了大功？她应该将那个人的功劳讲述给宾达尔听，让宾达尔大加奖赏。</p>

此刻，那个人已经走入了迷雾的深处。</p>

明明正是春季，森林中却处处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枯枝败叶布满一地。</p>

这人的身旁是缭绕的黑气，这是真神赐予她的至高级别的魔法。</p>

她甚至以为自己这一刻的力量接近神明。她大概已经成为历史上最强大的“先知”。</p>

她望见森林中穿行的大量动物，有的是“真兽”，有的还不是。它们都惧怕她，与她保持着距离。</p>

她忽然大笑起来，她笑自己实在太过愚蠢了，她完全不必因为憋屈的嫉妒而主动给自己施加苦痛考验，她完全可以将所有的力量释放出来！</p>

如同雪崩一般的黑气再次从她体内爆发出来，迅速地弥漫到森林中大片区域。魔力种子大幅地增强了她的力量。</p>

动物们感染上黑气，痛苦地嘶吼着，纷纷用爪子和牙齿伤害自己的驱壳，流出黑血，身体的不同部位迅速异变；而邪兽们则火冒三丈，横冲直撞，毒液流了满地。</p>

“不，艾妮卡。”</p>

一个稚嫩的女声突然在不远处传来。</p>

她惊恐地转过头去，雨雾当中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幼女身影。</p>

“不可能……怎么……又是你……诺……”</p>

艾妮卡的双唇颤抖着，就是没法把“玫拉”两个音节发出。</p>

小公主此刻不可能出现在这里！</p>

诺玫拉穿着带有秀丽花边的黑色裙子，将她衬托得更为可爱动人。</p>

艾妮卡的心中却从刚刚充斥释放感的状态一瞬转入茫茫无边的惊惧。</p>

她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诺玫拉”的神情极度悲伤，却始终冷冷地将自己的悲情压制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