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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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忆往事诉罢寸肠断叹红尘说完余生恨（二）</p>

事情还得从老早说起，且说徐福本是齐国人，幼时父母双亡，与年迈祖父苦命相依，在他七岁那年，老祖父也因病去世，狠心扔下他，徐福伤心欲绝，一个人到处飘荡，乞讨生活，那年鬼谷子下山云游，途径齐地，见这男孩太过可怜，心生怜悯，遂带他上山，收他为徒，自此鬼谷子悉心传授他技艺本领，武功道法，徐福天性聪慧，悟性极高，又刻苦用功，鬼谷子打心底喜欢，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把希望寄托在徐福身上。时光荏苒，岁月飞逝，转眼便是十年，徐福渐渐长大成人。按说徐福出身穷苦之家，饱尝世间冷暖，有此良缘得遇鬼谷子，蒙恩师谆谆教诲，学得一身本领，本应心存感恩之情，匡扶社稷，救济苍生，不料徐福却走上了歪门邪道，痴迷上了梦幻仙术，欲说一个人走上邪路容易，想要回头却难，师徒朝夕相处，鬼谷子也看出一些端倪，眼看心爱弟子一天天堕落，在魔道上越陷越深，也只能暗自叹息，正邪一念之间，旁人只能指点，却不能代劳，修行全在个人，不知徐福怎么得知恩师手上有一至上法宝，名叫《山河社稷图》，乃先天至宝，内有大千世界、周天寰宇，包罗万象，无奇不有，徐福心里已有了想法，一日趁恩师不备，终于窃去，而后仓皇逃下山了。</p>

却说鬼谷子将年幼徐福携上山之初，识得徐福大好材料，又见徐福天赋异禀，乖巧伶俐十分钟爱，早已视为衣钵传人，此后尽心尽力养育徐福长大成人，更是不遗余力传授徐福本领，至于后来徐福心魔初现，迷恋仙道，鬼谷子爱子情深，只是循循善诱，并不过多责备，念他尚且年轻，只是无知，自知他功法未成，驾驭不了高深道法，本想假以时日，待时机成熟，再教他仙法秘术，怎知他太过急功近利，鬼迷心窍，居然欺师灭祖，盗走《山河社稷图》。鬼谷子痛心疾首，心死如灰，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伤心之余，深知那山河社稷图绝非寻常宝物，其中遍布玄机，如今遗失，如若落在坏人手上，难免不会祸乱世间，以致生灵涂炭。鬼谷子早年前立誓：此生不出云梦山，今世终老鬼谷中，今日徐福叛逃师门，鬼谷子无奈之下，耗尽心血，终七日之久，摆下神鬼莫测的矩形方阵，去索拿徐福。</p>

徐福怎知鬼谷子用心良苦，终究叛离师门，辜负了鬼谷子一生心血。却说徐福既得了山河社稷图，仓皇逃下山去，下得山来，不敢停歇，又连夜向南狂奔数百里，不见恩师追来，稍稍安心，回想起师父早年誓言，心知师父根本不会下山，这才放下心来，不免自责自己太过胆小，居然跑了这么远，被吓成这样，良心既已得到安慰，徐福不再畏惧，漫步中觅得一破残茅屋，查看四下无人，便从怀中取出图画，迫不及待展开，欲要一探究竟。</p>

徐福打开画卷，看图画上除了山山水水，便是花鸟林木，除此再无他物，根本没有特别之处，仔细钻研良久，根本看不懂，徐福一无所获，不免来气，心道我费尽心力才从师父那儿偷出这图画，到头来却没什么用，如今什么也没得到，还回不去了，想到这些心中不免懊悔，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徐福年少气盛，一时气恼，竟抬手狠狠砸在图画上，算是发泄情绪，这一砸不要紧，图画受力后被朽木棱角一刮，破了一处，从里面露出一个夹层，徐福本来生气，陡然发现这图画另有玄机，心中惊奇不已，忙附身来，小心翼翼剥开夹层，夹层已尽，从中现出一张绸娟来。</p>

徐福见有异物出现，内心狂喜不已，忙将这块绸缎捧在手心里端详，却是糟心不已，看那上面密密麻麻文字，生僻杂乱，不成章法，言辞古奥，诘屈聱牙，非但理解不了，还弄得徐福一头雾水，徐福烦躁不已，料想这绸缎秘籍必是打开图画法门的钥匙，心想既已得到这两件宝物，并不急于一时，凭我聪明才智，早晚能够参透它，徐福随即释怀，但觉腹中辘辘，便收好图画秘籍，出去觅食。</p>

欲说徐福不过十年修为，纵然天资聪颖，名师开导，毕竟功底浅薄，山河社稷图乃无上灵宝，岂是随便一个人便能参破的，即便有精妙秘籍相助，凭徐福今时道行，也万万不能窥得门径，徐福不自量力，自认为学会世间本领，未免心高气傲，自视太高了。且说徐福从北一路向南逃窜，此时静下心放眼望来，才发现这是一片荒山，四周光秃秃的，毫无生气，徐福臭骂几句，到处走走看看，非但一个活物也没有找到，就连果子野味也没有发现，徐福嘟囔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埋怨归埋怨，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拖着饥饿身体继续向南走。</p>

也该徐福运气颇佳，约莫一个时辰，荒野尽头，但见前方屋舍林立，人影渺渺，赫然坐落着一个城镇，徐福顿时来了精神，鼻闻肉香酒味，再也无法忍耐，快步前去。</p>

徐福走近城堡，识得镇子上面几个大字，原来此处名叫林语镇，徐福远远看到一处酒家，名曰清风明月共天涯，徐福不再犹豫，大步迈去。</p>

且说徐福进入酒店，招呼店小二好酒好菜伺候，待酒菜上来，徐福立马狼吞虎咽，胡吃海喝，不时，徐福酒足饭饱，这才心满意足，结了饭钱，晃悠悠惬意走出酒店。</p>

徐福再至城中，此刻肚子填饱，这才有闲暇心思观赏游玩，看小镇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色人等，忙忙碌碌，热闹非凡，徐福随人潮涌动，不觉走尽街巷，无意抬头一看，一家名叫“古董典当”的招牌映入眼帘，徐福自语道：古董行！恍神间，脚步不由自主移动，走进这家古董店。</p>

徐福刚至店中，便有一中年老汉笑盈盈迎上，客气道：“客官买还是卖”？</p>

徐福不解，疑惑道：“掌柜的，这儿做什么买卖”？</p>

掌柜笑眯眯解释道：“哦，咱这店面专门做古董买卖，可以买也可以卖，若是客官来买，咱这儿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儿都有，包管客官买到称心如意的，若是客官带了宝贝儿来卖，咱这儿也有专门人才鉴定识别，量价而估，绝不占客官一分便宜，让您吃亏受骗”。</p>

徐福道：“你这儿都有什么宝贝呀”？</p>

掌柜道：“天上地下、山中海里、从古至今、宫廷民间，五花八门，应有尽有”。</p>

徐福听掌柜吹嘘，不信道：“当真”？</p>

掌柜笑道：“大爷若是不信，尽管在店中走一走瞧一瞧，一看便知”。</p>

徐福闻语心中微微好奇，也不理睬掌柜，自顾慢慢移动脚步，店掌柜侍后跟随。</p>

徐福尽情赏玩眼前一切，店掌柜果然所言非虚，但见货柜上、橱窗里，挡格中整齐摆列着种类繁多的宝物，有夜明珠、玉璧、琉璃、瓷瓶、崖柏、珍珠、灵芝、人参、雪莲等等天然宝物，还有各种各样的工艺品，琳琅满目、应接不暇、雕刻精美，晶莹剔透，发出耀眼光芒，徐福直觉得眼花缭乱，也搞不懂是真是假。</p>

徐福既已在店中转了一遍，掌柜道：“客官相中哪个宝贝，可有心仪之物”？</p>

掌柜既然问话，徐福不好拒绝，一指木架上一匹马，道：“那是什么马”？</p>

掌柜看了看徐福指向，赞道：“客官真有眼光，那只玉马世所罕见，乃是一万多年前从天上掉到人间的，世上只此一只”！</p>

徐福惊讶道：“当真”？</p>

掌柜斩钉截铁道：“绝对货真价实，小店一向童叟无欺，一分价钱一分货”，又道：“客官若真想要，价钱是可以商量的”。</p>

徐福罢手道：“古董我是不懂的，难保你不会诓骗我，唉，还是算了吧”。</p>

掌柜道：“在下以人格担保，小店所有宝贝都是真品，客官尽管放心，小店一向以信誉为先，要是客官买回去发现是假的，可以随时退换”。</p>

徐福仍摇摇头，口中念叨道：“这年头信誉值几个钱，骗子我见得多了”，看掌柜无语表情，顿顿道：“你这儿还可以鉴定宝物么”？</p>

掌柜不耐烦道：“你到底来买还是卖，咱这儿可不是谁都来寻开心的，没空搭理你，不买就走吧”！</p>

徐福笑道：“掌柜你是做生意的，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又道：“我身上倒是有一件东西，想请掌柜的鉴定一下”！</p>

掌柜道：“什么东西”？</p>

徐福道：“别急嘛，我且问你，要是你不识货，说不出个所以怎么办”？</p>

掌柜轻蔑道：“哼，这天下还没有我没见过的宝物，你尽管把它拿出来，倘若我认不出来，任凭处置”。</p>

徐福笑道：“这可是你说的”！</p>

掌柜道：“我说的”，催促道：“别废话了，有本事你快点拿出来啊”！</p>

徐福见状微微一笑，不再迟疑，伸手从怀中取出山河社稷图，现于掌柜面前，悠悠道：“掌柜的，这件宝物你见过吗”？</p>

却说徐福拿出图画，掌柜伸手来接，徐福倒也爽快，任由掌柜接了去放在桌上，而后渐渐铺开，但见掌柜神情渐渐凝重，眼中精光熠熠，看了片刻，猛地合上画卷，转身来，淡淡对徐福道：“一幅破画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p>

由于那掌柜欣赏图画时一直背对着徐福，徐福看不到掌柜表情，此时见他转身，随之贬低自己宝物，颇为不快，反问道：“是吗，那以掌柜看，这幅画价值如何”？</p>

掌柜手执画卷，冷冷道：“你这图画皱成这样，又干巴巴的，就是扔了也没人要”，顿顿道：“看你来一趟也不容易，你若诚心要卖，我最多出价十两银子”。</p>

徐福闻语愕然，心中颇觉好笑，暗道这掌柜原来是一个有眼无珠的凡夫俗子，当真不可理喻，自己白白在这浪费许多时间，没好气儿道：“十两？还不够大爷搓一顿的，你真当我傻呀，稀罕这点儿银子，别说十两了，就是一万两我也不会卖给你的，我是逗你玩的”，说罢接过图画，再不想看到这种庸才，直直朝门外走去。</p>

只听得后面掌柜喊道：“真的不值钱啊，我没骗你，客官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要不十五两你看怎么样”？掌柜看立姓头也不回走了出去，眼中露出贪婪凶狠目光。</p>

却说徐福多年来一直待在山上，几乎很少下山，此次出逃，今日到此，没想到碰到的都是无聊废物，徐福惟有苦笑。徐福终归太过年轻，涉世不深，不知江湖险恶，人心莫测。</p>

徐福出得古董店，抚去无聊情绪，抬头看看天空，叹息一声，漫步街头，不觉走到街道拐角处，见一老头端坐方桌之后，旁边立一黑幡，上写“算命、看相”，看那老头银发盘头，长须垂容，徐福自言道：原来是个算命的，寻思无聊透顶，眼下无甚紧要事，看他也算半个同行，道：我且去消遣消遣他。</p>

徐福来到老头面前，那老者也不抬头，已然知晓有人到来，言语道：“走过路过，切莫错过，不管南来北往的，都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啊”。</p>

徐福看老头不闻不顾，问道：“道长，你这可是算命的”？</p>

老头听到有人问话，这才抬起头来，看看徐福，道：“不是”。</p>

徐福疑惑道：“可是你这上面明明写着算命，看相呀”。</p>

老头道：“改了，现在只测字”。</p>

徐福道：“这是为何”？</p>

老头道：“莫管他人烦心事，平生只渡有缘人，贫道从业二十年，有一原则：不算过去，只算将来；不算起因，只算结果；不看相，只测字，十两银子测一字，有钱投币，没钱走人”。</p>

徐福道：“能测出什么”？</p>

老头道：“吉凶祸福”。</p>

徐福道：“果真灵验”？</p>

老头道：“爱测不测”。</p>

徐福没想到老头脾气这么大，较劲道：“好，我就试试看，若不灵验我便砸了你的招牌”，说罢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掷在铁碗中，微一思索，手指蘸水在桌上写一个福字，甩干水迹，道：“道长测测这个字如何”？</p>

老头见徐福写罢字，抬头又瞧瞧徐福，老头本来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此刻脸色渐渐阴郁，问徐福道：“你从哪来”？</p>

徐福道：“从北面来”。</p>

老头叹息一声道：“你大祸临头了，快快逃命去吧”。</p>

徐福闻语一惊，道：“道长何出此言，是在危言耸听，吓唬我吗”？</p>

老头无奈道：“我不是吓唬你，阁下看似满面春风、风光无限、志得意满，其眉心黑气凝滞，晦色隐现，万物两极，善恶对立，你写一个福字，则喻示祸意，此刻恐怕你已沾上祸事，霉运将近”，又道：“有道是福如东海，寿比南疆，紫气东来，瑞彩千条，你命格坐东，本是大吉之兆，怎奈风水流转，物换星移，你今日偏离本宫正位，以致惹祸上身，坐北朝南，以致星斗南移，你想要避祸，非向南不可，或可侥幸保命”，说罢收拾行囊，自语道：“今天碰到你这个灾星，看来生意是做不成了”。</p>

徐福听老头说完，虽听老头说得头头是道，终归不愿相信，怒道：“你这个糟老头，胆敢信口胡说，诅咒于我，不怕我砸了你的招牌，要了你的命吗”。</p>

老头无畏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想砸了我的招牌，要了我的命，那就来吧”。</p>

徐福闻语一愣，暗道自己高尚修为，岂可与这老头一般见识，若当真杀了他颇失风度，恍惚抬头间，那老者早已收拾行囊，身影远远而去，徐福自语道：我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又如何算得出来，唉，这世上的骗子太多了。</p>

话虽如此，徐福终归闷闷不乐，眼看天色渐晚，觅一家“风月客栈”，一路上总是觉得后面有人跟随，回头来却空无一人，徐福虽感怪异，不以为意，入店要了上房，掏出山河社稷图和秘籍研习一会儿，仍一无所获，倒头来翻来覆去，终于入了梦乡。</p>

却说徐福朦胧昏睡间，不觉耳闻阁楼踏板轻轻脚步声，还道幻觉，眯着眼睛朝外面一瞧，赫然发现窗外人影婆娑，呼吸声促，徐福暗道不好，只怕歹人来袭，惊醒来噫噫坐在床沿，猛听“嘭”一声木支断裂，门户大开，徐福趁着弱弱月色，已然看到七八蒙面黑影，手持不明武器，冲将进来，不容徐福思索，徐福套了鞋袜，忙起身来应战。</p>

却说那七八黑衣人不问缘由，上来便砍，徐福左闪右挡，与众人混战，没过几招，但觉对面下手狠毒，招招致命，欲置自己于死地，欲说徐福毕竟出身名门，自非等闲之辈，虽然应战仓促，不至于太过狼狈，可徐福愈战愈感不支，可想敌方武功多么可怕，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徐福渐渐招架不住，大腿被割了一刀，肩膀被刺了一剑，徐福已知对方武力，哪还敢恋战，偷空破了后窗，闪身从窗户跃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