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白色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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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尽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即便做过了千万次的准备，但当痛苦降临时，她的心还是如同被什么揪住般疼着。</p>

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几乎降至冰点。</p>

然而丧心病狂的男人却毫不理会她的意愿，只是贪心地享受着自己的胜利果实。</p>

当衣服剥落至最后一层，只留一件心衣时，天景帝看着心衣上那绣得歪歪扭扭的花朵，问：“这是爱妃自己绣的？”</p>

“是，妾身绣工不好，让陛下见笑了。”</p>

訾妃强忍心中不适，回答着他的问题。</p>

天景帝蛮横地将心衣剥落，扔进了旁边炭火盆中。</p>

她看着那件心衣渐渐燃烧殆尽，和如今的自己一样，只剩下灰烬。</p>

一晌贪欢，天景帝皱眉问道：“你是第一次？”</p>

“是。”</p>

“你和雪王……”</p>

“昔年族中叛乱，故而族长将妾身送入王室，躲避祸乱，妾身与雪王一直……一直以兄妹相称。”</p>

即便艰难，訾尽欢还是将兄妹二字说了出来。</p>

从入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想要活着，必须仰仗眼前的这个男人，而如何得到这个人长久的喜爱，得费许多心思。</p>

今日他为她攻占雪国，从来不是因为爱，不过是占有欲作祟，明日他也能为了别人，做更多疯狂的事。</p>

他爱的是自己的野心，他享受的是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p>

“兄妹？”</p>

“是，兄妹。”</p>

天景帝听后，心情大好，替她解了绳索，訾尽欢如释重负，摸着自己泛红的手腕，低眉顺首。</p>

她一贯知道自己怎样的姿态最动人，便是如今这副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样子，天景帝这个人喜好征服，自是喜欢。</p>

见他要走，她捡起床边素色衣袍穿上，跪着问：“陛下，这芳华宫冷清得很。”</p>

“你想要你那两个侍女来陪你？”</p>

卧雪和稻收在入宫时就被打发去了其他地方，而她禁足芳华宫，天景帝对她们并不信任，现在还不是时候让她们回来。</p>

訾尽欢摇了摇头，软软的说：“妾身想种棵树，种些花草，打发些日子，可以吗？”</p>

“好，爱妃喜欢种什么树？”</p>

“月桂树吧。”</p>

“朕还以为会是桃树呢。”</p>

“桃花虽美，味则不浓，不似桂树，馥郁甘甜，香味持久。日后陛下若是闻见桂花香，想必也能想到妾身。”</p>

听到他的讨好，天景帝勾勒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这是在笼络朕？”</p>

“生逢乱世，女子本就难以立足，日后还望陛下多加照拂，切勿忘了妾身。”</p>

即便知道她这番言语中掺了假，但天景帝听了，还是升起股怜爱的心绪。</p>

他第一次有种即便得到了这个魂牵梦萦的女子，却依然怅然若失的感觉。</p>

他不是那种只贪图美色的昏君，但却第一次想要沉沦。</p>

他脱下穿戴齐整的衣袍，将地上的人拉起，再次拉回床榻之上……</p>

有好多个瞬间，訾尽欢看着眼前的人都会想起她的君酌哥哥，每当这种时候，她的表现都会好些，这也让天景帝误以为她是喜欢的意思。</p>

夜间，起了大雾，天景帝走了。</p>

屋内窗户开着，窗外树叶沙沙作响，风吹入屋子，将床幔吹动，床上的人正怔怔地看着房梁，神思恍惚。</p>

卧雪偷偷跑出来，潜入芳华宫看她。</p>

她只敢躲在角落，听着屋子里侍寝的声音，双手颤抖，眼泪止不住地落下，直到天景帝走后，才敢出来。</p>

訾尽欢缩在床角，抱着自己，没什么表情，反倒是是她，大哭不止，替圣女穿衣服。</p>

“原来洞房是这个意思。”</p>

卧雪听见她念着的话，愈加伤心，哭得更加厉害。</p>

訾尽欢摸着她的头：“傻瓜，哭什么？不是早就知道要这样吗？”</p>

“我没哭。”</p>

替她擦眼泪时，卧雪一眼便瞧见她手腕上的淤伤，急切地问：“他怎么能这么对你？”</p>

“你说要是君酌哥哥，他会这么对我吗？”</p>

“圣女多掉了根头发，国主都心痛不已，他怎么舍得这样折磨你？”</p>

“是啊，他连碰我都小心翼翼的，怎么舍得？我真是记性不好，连这都忘了。”</p>

訾尽欢觉得喉咙堵得难受，咳嗽了几声，咳了一会儿，大吐不止，胃里翻江倒海般得恶心，像是要把所有恶心的东西吐干净才罢休。</p>

卧雪拍打她的背，无所适从：“圣女，圣女。”</p>

吐到空无一物后，方才停止，訾尽欢嘱咐道：“你要想办法看着稻收，别让她做傻事。”</p>

“皇帝把我们分开来，我没机会见到她。”</p>

“许严的死，稻收一直没说过什么，这几日我越想越觉不安，我怕她犯傻。”</p>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劝劝她。”</p>

“走吧，往后无事，别再来了。”</p>

“圣女。”</p>

“记住，忍。”</p>

卧雪走后，訾尽欢穿好衣裳，想要找些水清洗身体，然而偌大的芳华宫空无一人，像是个空荡荡的囚牢。</p>

无人为她准备热水，只有庭院内的水缸中存了水，她跳进去，让水没过头顶，试图将身体清洗干净。</p>

她看着身上那些令人作呕的红痕，似是又有毒虫撕咬心口，无比酸疼。</p>

等她从水缸中爬出来时，皓月当空，月色清明，将庭院照得十分清晰。</p>

她就这么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往屋内走，还没走几步，就觉身子异常沉重，跌倒在地，爬不起来。</p>

她很想爬起来，可是尝试了好几次，衣物被水沾湿，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站不起来。</p>

再后来，她耗尽了气力，只能无力地倒在庭院，昏睡过去。</p>

睡梦中，她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鬼站在门外，死死地盯着她。</p>

那红衣女鬼的长发及地，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孔，双眼周围一圈黑色，面色黢黑，半隐半现地躲在长发下，那双滴血的红唇像是刚刚吃过人般还流着血。</p>

訾尽欢知道她正在门外盯着自己，想要抱紧自己，但身体像是被什么力量禁锢住，无法动弹。</p>

不知道那名红衣女鬼看了多久后，突然冲进来，双手按压住她的肩膀。</p>

那红色的指甲几乎比手指还要长，正一点一点向下按压，直到压住她的胸口。</p>

她想要开口呼救，但说不出话，于是，就这么一直挣扎着，最后终于将眼睛睁开。</p>

那名红衣女鬼正在眼前，狰狞地看着她。</p>

红色指甲抵在她的胸上，令人喘不过气。</p>

即便眼睛睁开了，手还是不能动弹，訾尽欢费了很大功夫，才拿回双手的控制权。</p>

双手能够动弹时，红衣女鬼方才消失无踪。</p>

直到她坐起来，全身动过后，胸口上的指甲压迫感才彻底消散。</p>

她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庭院中，唯剩一轮明月相伴。</p>

借着明亮的月色，她步履蹒跚着来到院落后面，望着那面空荡荡的墙壁，捡起地上石头，一笔一划地刻起了《心经》。</p>

每刻一个字，都会想起雪国百姓惨死时的样子。</p>

刻完一遍，心中依然无法安静，她就沿着原来的痕迹，再次雕刻，一遍又一遍，直至心魔消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