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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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哭！就杀了你！”</p>

黑暗中，她只听那人沙哑凶狠的嗓音，却看不清脸，只要一哭，冰冷的刀子就会触到手腕，划开一道伤痕，潮湿腥腻的血味让她无法从记忆中抹去。</p>

自那以后，缪尘霜便患上了黑暗恐惧症。</p>

心理学中有一种疗法，即厌恶治疗。所谓厌恶治疗，就是经常强迫自己接触到所恐惧的环境，直至无法适应，出现焦虑紧张情绪，经此循环反复，将战胜对黑暗的恐惧。</p>

深呼吸，一下，两下，缪尘霜努力抵御着黑暗巨兽狰狞的面目。</p>

九个夜晚，夜夜如此。</p>

九个夜晚，他亦如此。</p>

三丈的距离。</p>

不远，足以在她遭遇不测时及时相救；不近，一个回身便可悄然隐匿。</p>

四人比预计早一天抵达栾川县，白芷在窦府门前下了车，道了别，被管事的仆役长一路领着穿过别致的雕花梨木回廊，进了正堂。</p>

那窦颉见了白芷果然两眼放光。</p>

“就安排她做本官的贴身婢女罢。”他端了盖碗茶抿着茶水，透过茶杯边沿上下打量着白芷玲珑细致的曲线。</p>

怀英、祈墨、缪尘霜三人则寻了窦府对面一处茶楼，挑了靠廊边的座位。</p>

“祈公子，你的意思是……凶手今夜会出现在窦府？”缪尘霜压低了声音。</p>

在抵达栾川县的前一天晚上，祈墨已将密信之事告诉了她。</p>

祈墨颔首，“我们现在就是要守株待兔。”</p>

“可是白芷姑娘……不，我是说暮白他……在窦县令身边不会有危险吧？”</p>

“暮白？你怎知白芷就是暮白？”祈墨与怀英同时扬高了眉，很是惊诧。一路上，他们并没有与白芷有过多的交流，最多也是礼节性的客套与寒暄。</p>

“一个人能靠妆容改变外貌，却改变不了与生俱来的小动作。我刚开始还没察觉，时日久了便觉得有些蹊跷。”</p>

缪尘霜用食指快速抹过鼻尖，“这个动作，是小白在思考时候的动作，”她又将食指放在桌面上，上下缓慢轻叩着，“而这个，是他在走神时候的动作。”</p>

“缪姑娘果然观察细致。”怀英轻捻胡须，“正好，今日抓捕凶手，也要用上姑娘的眼力了。”</p>

缪尘霜侧过头，俯望着窦府气派威严的正门，“截至一刻钟前，进出窦府大门的共十五人，七名中年妇女，四名老者，四名青年男子。”</p>

由于有着对人脸过目不忘的天赋，在刑侦支队，大家都称缪尘霜为“活监控”。</p>

“按照以往的案件，凶手作案的时间应该是戌时至亥时之间，如有异常，小白会吹暗号示意。”祈墨将食指抵在唇上。</p>

“小二，给爷来一壶你们这儿最名贵的茶。”茶楼另一角，一青衣男子招呼着，束着的乌发垂至腰际。</p>

寒夜驱散了白日的余温，窦府一处望楼屋檐上，俯趴着两个人。</p>

缪尘霜没曾想祈墨的轻功也是了得，竟能带着她爬到如此高的地方。</p>

这地方正好是窦府的最高处，既可以看到窦颉正堂寝室的正门，又可以将整个窦府一览无余。</p>

怀英则暗藏在窦府西厢房屋檐下，防止凶手从侧门摸进窦府。他从屋顶观察着整个窦府的布局，模拟着凶手可能出现的路线。</p>

怀英眼见那窦府庭院宽敞气派，中央花园满布奇花异草，两边的穿山游廊挂着各色珍奇鸟雀。</p>

想那窦颉不过一介县令，从七品下，竟敢光明正大地在县上大兴土木，修造如此豪华的宅府。</p>

御史台，是该好好查一查了。</p>

厢房里，暮白伺候窦颉换了寝衣，正要转身，被那窦颉一把拉住，使劲扯入怀中，暮白减了气力，柔柔地跌坐在窦颉腿上。</p>

“白芷姑娘……不如……今夜就从了老爷我……如何？”</p>

说罢，一双散发着浓浓腥臭酒气的猪油唇向着暮白嘴上压来。</p>

暮白强忍吐意，一把推开窦颉，“哎呀，老爷不可，要让夫人知道了，非罚奴婢不可！”</p>

“有何不可，大不了过了今夜，老爷我纳你为妾便是了。”</p>

“老爷能如此厚待奴婢，奴婢自是感激，可今日奴婢身子……实在是不太方便。”</p>

“扫兴！”窦颉沉下脸，拂了衣袖倒头睡去。</p>

暮白咬着牙一边在心中暗骂着这色胆包天的狗官，一边看向东南角的更漏。</p>

还差一刻就到亥时了。</p>

整个窦府皆熄了灯火，四周悄无声息，连一只飞鸟的影子也不曾见着。</p>

亥时已过三刻，凶手仍未出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