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读懂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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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尘霜的表情很是为难，毕竟宫中流言四起，她虽不是特别在意，可又怕这会对大理寺产生不好的影响。</p>

“去吧。”祈墨那双眸眼眸如夏日里一汪清冽的泉水，清冷但毫无波澜。</p>

“你……不生气？”她捏着信笺，小心翼翼地踮起脚，伸头观察祈墨的表情。</p>

“我为何要生气。”祈墨见她盯着自己，微微昂了头，将手负于身后，一副“你去不去我都管不了”的表情。</p>

“哦……那我去了。”缪尘霜踮着的脚又垂下来，默默转身走出了祈墨的寝室。</p>

还好，自己没有误解祈墨生气的缘由，她本想着祈墨或许是因为她频繁与李旦用膳而不开心，现在看来只是自己多心了。</p>

“等等。”</p>

“嗯？”缪尘霜停了脚步。</p>

“记得把手炉拿上。”他依旧昂着头，可心里却想着深冬时节她那手脚易冰凉的毛病又该加重了。</p>

青鸾楼。</p>

还是那个极尽奢华的皇室套间。龟奴将缪尘霜领了进去，只见七八名舞姬在李旦的示意下鱼贯而出，那龟奴便顺手将雕花木门一合。</p>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气，李旦从玉榻上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屋外的凌冽的寒风一下子蹿进来，冲淡了满屋的脂粉味。</p>

“陛下找我所为何事？”屋内有供暖的地龙，缪尘霜把黄铜手炉放在案几上，看向李旦立在窗边的背影问道。</p>

“怎么，朕没事就不能找你？”那语气中带着一丝慵懒。</p>

缪尘霜张张口刚想说话，又听李旦说道：“你这个人呀，就是目的性太强。”他又把窗合上，“朕不过想找一知己煮茶小叙，也不可吗？”</p>

知己？李旦把我当作知己吗？缪尘霜有些讶异，不过她想起今日在大殿上李旦让位的情形，觉得他确实需要找一个倾诉一番。</p>

李旦从窗边走到榻前，招呼缪尘霜坐下，又从榻前的红泥暖炉上取下一柄紫砂茶壶，沏了一盏递与她。</p>

“这安神茶里加了酸枣仁、合欢皮、玳玳花，今晚定能让你睡个好觉。”</p>

缪尘霜接过那盏茶，茶香清幽，温度适宜，既不烫手也不太凉。她抿了一口，甘甜的滋味沁人心脾。</p>

的确，今晨在殿上发生的事真可能会让她今夜无眠。可是她想，更难以入眠的可能还是李旦吧，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辞帝位，这需要下多大的决心。</p>

李旦果然开口问了：“你觉得，这天下，是应该给母后吗？”</p>

不是说好的小叙吗，怎么一上来就抛出这么重要的问题。缪尘霜心里想着，一时之间不知道应如何回答。</p>

沉思了半晌，她抬起头看着李旦反问道：“那要问问陛下的心了，陛下想要这天下吗？”</p>

李旦垂眸注视着缪尘霜那对盈盈如星的眸子，苦笑一声，不带半点犹豫地说道：“不。我从来不想坐那龙椅。自始至终都不想。”</p>

这把龙椅本就是母后硬塞给他的。他亲眼目睹了三个兄长或因不遵从母后的意志，或因触及了母后的利益，接二连三地被从那龙椅上生生拽下来，拽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p>

所以当他还是豫王的时候就从不问政事，一心只泡在自己的豫王府研习书房，苦读诗书。他以为这样就能隔绝朝廷上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谁知那顶几经波折的冠冕最终还是被母后强行戴在了他头上。</p>

他当然知道母后这样做的原因，因为在母后的四个儿子里，就属他这个儿子最孝顺听话、最乖巧顺从，不然怎么会在今日带领文武百官上演一场让位的好戏呢？</p>

缪尘霜看着李旦眼中的光芒如风中摇曳的烛火，明明灭灭，自知李旦虽然不留恋皇位，可内心却有难言之隐。</p>

“那陛下想要的，是什么呢？”</p>

这句话正中李旦的心。</p>

是啊，他虽不想要这万人敬仰的帝位，但却有一番未了的心愿。</p>

“我想要的不是天下，而是天下太平……”李旦眼中那抹即将熄灭的光芒，在这一瞬间又熊熊燃了起来。</p>

缪尘霜被他这句话而略微震惊，最初见到李旦的时候，以为他不过是一个纨绔风流皇帝而已，可在宫中接触他的三日里，她觉察到了他的无奈与挣扎，最终发现他内心挣扎的中心竟是为天下安定太平。</p>

李旦看出了缪尘霜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他笑了笑，站起身走到西面的博古架前，把手覆在一只约三寸高的狻猊铜雕上，顺时针向左旋转三下，又向右旋转七下，只听“啪嗒”一声，玉榻后的墙面向前凸了一块巴掌大小正方形的玉砖。</p>

“随我来。”李旦柔声道。</p>

缪尘霜起身随着李旦走到那墙上凸起的玉砖前。</p>